在婚宴上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看出來她瘦了很多，臉小了一圈。他很想抱住她問她過得好不好。</p>
“我很想你。”羊旭說。</p>
他從來都是如此直接。</p>
“我們換個地方。”董理輕輕說。</p>
酒店門口人來人往，不是一個談話的好地方。</p>
晚上喝咖啡的話，又會睡不着吧。但是董理能想到的地方就是咖啡館。咖啡的香氣會讓她僵硬的身體放鬆點，而關於愛情的話題，關於和羊旭的關係，她必須要在安靜地方纔能思考，才能做出抉擇。</p>
“你瘦了。”羊旭說。</p>
“那挺好的。你還好嗎？”</p>
“不好。”羊旭又去捉董理的手，“我很想你。”</p>
這是他今天晚上第二次說想董理。他用一個“想”字概括了他所有的夜不能寐。</p>
董理躲開了羊旭的手。在婚宴上，羊旭坐在自己的身邊，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他的氣息還有他關注的目光，但她選擇忽略，不多看他一眼。她害怕自己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p>
“見到你，我很高興，今天晚上我們就只喝咖啡，不談其他好嗎？”</p>
“你知道的，我回來不僅僅是爲了參加婚禮。”羊旭說，“我希望你能夠明白我的想法。”</p>
“我明白。”</p>
“你不明白。你認爲我的感情是一根彈簧，可以無限拉長也可以說收就收。董理，不是的，收不回去了。”</p>
“我想，彈簧一直保持一個很強的張力，它是會斷的，就是不斷，時間長了，它會失去彈性，然後再也恢復不了原狀。”董理看着羊旭的眼睛，“我們現在需要放鬆下來，回到最初的樣子。”</p>
“董理，”</p>
“我離婚了。”董理說。沒有必要隱瞞。</p>
“什麼，那，”羊旭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了，之前沒有任何人提到過，連楚萌萌都沒有說。</p>
“沒有多久。除了家人，其他人都不知道。”</p>
“我明天就申請調回廣州。”羊旭很興奮，“我回廣州，我要天天見到你。我要和你在一起。”</p>
“羊旭，你聽我說，我們先冷靜一段時間好嗎，我們再好好想一想，這樣對我們彼此都好。”</p>
羊旭不能理解。他看着董理的臉，覺得一點也不真實。咖啡喝下去竟然有酒的效果。既然她已經離婚了，爲什麼她卻說還要再想一想，還要想什麼啊，她爲什麼要將自己推得更遠。</p>
看着一臉不解的羊旭，董理做了決定：實話實說吧，讓他知道，我的拒絕與逃避不是因爲我身份的限制。</p>
“我對自己充滿懷疑，我不信任現在的自己，”董理說，“羊旭，在世俗的眼光中，我是配不上你的，但是我說要想一想，並不是因爲在乎別人的眼光，愛情也不是配對遊戲。我只不過是要看清楚自己的心。我要把自己弄明白以後，才能做出決定。”</p>
羊旭隱隱懂了。現在不管自己如何表白如何急切，董理是不會接受的。她並非懷疑他的感情，而是不確定自己對他的感情。</p>
他覺得很受傷，很難過。他心痛得說不出話來。</p>
“給我一點時間，也給你自己一點時間。羊旭，時間會給我們答案。如果我們想明白了，我們再聯繫，好嗎？”</p>
“那你就等我想明白。”董理握住羊旭的手，“羊旭，你可以等我嗎？”</p>
“我等，我很有耐心，不，你不能想太久。”</p>
“我有點笨，但是也不是特別笨，所以應該要不了太長時間。”董理笑了一下，“如果時間超過了你的預期，你可以追求別人，你可以，”</p>
“傻瓜！笨蛋！”羊旭打斷她。</p>
“我希望你快樂。”</p>
“我也希望你快樂。”</p>
羊旭打車送董理到小區門口，董理下車，跟羊旭揮手道別。羊旭要司機等一等，他飛快下車跑向董理。</p>
董理猝不及防被羊旭擁入懷中。</p>
“我愛你。”羊旭在董理的耳邊輕輕說。只有將她抱在懷裏，他才覺得踏實。他那顆心才能感受到跳動。</p>
第二天，羊旭回了北京。臨上飛機前，他給董理髮了信息，“想我的時候，一定要給我打電話。”</p>
天快黑的時候，王湘打電話給董理，說自己想喫董理親手做的甜品了，強烈要求來家混喫。董理說你來吧來吧，來蹭住都可以。</p>
“你一個人在家啊？”王湘問。</p>
“差不多。”</p>
“怎麼講？”</p>
“我離婚了。”</p>
“啊，我來我來。”</p>
半小時後，王湘就帶着大包小包摁響了董理家門鈴。簡直像早就守在董理家附近等召喚似的。</p>
江鼕鼕這一個月早出晚歸，比上學的時候還忙。初中同學高中同學各種聚會，喫火鍋看電影玩密室逃脫水上樂園等，在家也就睡個覺。高考完的孩子終於有時間去做早就想做的事情了，董理表示支持，只強調務必注意安全。</p>
董理呢，因爲不需要上班，基本上就是穿着睡衣待在電腦前寫作，什麼時候餓就什麼時候煮點餃子或者麪條。非常輕鬆和慵懶的狀態。</p>
“真的離了？”王湘問。</p>
“啊，真的啊。”董理回答。她今天寫了一天的小說，現在還沉浸在故事情節中，處於神遊狀態。</p>
“多久了？”</p>
“這個不重要。你想喫什麼？”董理說。今天一天，她就只吃了一碗麪條，現在也感覺到餓了。</p>
“噹噹噹，請看。”王湘打開自己的包，從裏面取出一大包鴨架鴨脖滷藕片什麼的，“你家有啤酒吧，我忘了買。</p>
“不是說蹭飯嗎，怎麼還自帶乾糧？”董理笑，“擔心我這裏什麼喫的都沒有還是擔心我離婚了沒有心情做飯？”</p>
“你啊，我擔心你幹嘛，我就是想喫這些了，超級美味啊，一塊塊啃着啃着吧，就覺得日子還是挺美的。”</p>
“嘿，那開始吧。”董理說，“有一打啤酒呢！隨你喝！”</p>
有天晚上董理睡不着，也不知怎麼想的，就到小區門口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買了一打啤酒回來。</p>
手疼的時候她才發覺買多了一點，想着自己該不會跟電視劇裏的人一樣離婚後就用酒精麻醉自己吧，結果看着熟睡的江鼕鼕，她將啤酒全收進了櫃子，一罐都沒有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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