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在無限世界當主神 >第14章 副本二 06
    

    艾麗被放了出來。

    與往日相比,她的形容有些狼狽。

    髮絲凌亂、雙手被縛。

    艾麗的雙腳剛剛站在甲板上,就軟軟倒了下去。

    鮮紅的血迅速染紅她的衣衫與肌膚。

    她的臉頰砸在了分不清是誰的斷臂上。

    周圍到處都是死去的屍體,那些讓她感到熟悉或者不熟悉的人,無論曾經觀感如何,此時都變成了死去的屍體。

    被當做小公主一般寵愛大的艾麗,何曾見到過這般可怖的畫面。

    她想要爬起來,可作爲支點的手肘與腳上,全都滑得厲害。

    雖然身體上沒有力氣,她還是非常努力的想要逃跑。

    她就這麼驚恐萬分、跌跌撞撞的在甲板的屍體堆裏歪歪扭扭的“奔跑”。

    面無表情甚至有些走神的安德魯就這麼跟在她的身後。

    腳下的步伐不緊不慢。

    當艾麗摔倒的時候,安德魯還會停下來,安靜的看着她。

    當艾麗扭頭用恐懼的眼神注視他時,安德魯還會問上一句:“需要我幫忙嗎?”

    艾麗當然不會需要他來幫忙。

    滿腦子都是逃跑,嘴巴卻被堵住,連聲音都發不出的艾麗。淚水從眼睛裏面不停流出來,將她整張臉都打溼。

    出於過度的恐懼,她的面龐都在扭曲。

    哪裏還看得出平日裏的靈動與可愛?

    難以想象,就在艾麗上一次出現在薩菲羅斯面前時,還會用那種害羞可愛的模樣,去念出“安德魯”的名字。

    此時的艾麗,只想要遠離這個可怕的惡魔。

    對於艾麗的排斥,安德魯並不做聲,他就這麼安靜的跟在艾麗身後,一路從船頭跑到了船尾。

    許是巧合,瑪麗·拉塞爾的半顆頭顱就在船尾。

    可以想象,當那根殺死所有人的鋼絲,在殺死瑪麗的時候,她的半顆頭顱飛了有多遠。

    艾麗摔在地上,正巧看見了瑪麗的半顆頭顱。

    瑪麗失去光芒的眼睛裏,最後留下的是驚懼與震驚。

    從未經歷過任何風浪的艾麗,終於完全崩潰,人好像傻了一般,安靜的躺在那裏,只有眼淚偶爾還會流下來。

    安德魯走到她的身旁,將滿身血污的艾麗抱了起來。

    “今天的天氣不錯,我的女孩。”

    安德魯的聲音很輕,他低下頭,好像是在看艾麗,又好像是在透過艾麗看着另外一個人。

    跟前面的甲板相比,船後的甲板空無一人。

    安德魯找了個位置,將完全傻掉的艾麗放在椅子上。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把漂亮的梳子,這把梳子原本屬於艾麗。

    安德魯的眼神依舊是令人感到恐懼的平靜,他擡手整理艾麗的髮絲,輕輕爲她梳髮。

    “艾麗,你愛我嗎?”

    薩菲羅斯沿着一路留下的血腳印走了過來。

    他並沒有可以隱藏自己的腳步聲,安德魯扭頭看了一眼。

    見是薩菲羅斯,又繼續給艾麗梳頭髮。

    薩菲羅斯在距離兩人不遠的地方,挑了個乾淨的位置坐了下來。

    “你很特別。”安德魯說,“雖然在大海上,有時會有新的人上船,但他們要不了多久就會忘記很多事情,他們會變得跟船上的人沒有太多區別,也不會產生很多影響,但是你不太一樣。”

    就像是面對一位老朋友,安德魯的身上完全沒有了往裏的自卑羞澀,以及對薩菲羅斯的崇拜,也不像是一個會突然殺死這麼多人的惡魔。

    “我很驚訝,你竟然沒有死。”

    先前薩菲羅斯同其他貴族一起站在上層甲板上。

    可其他人都死了,薩菲羅斯還活着。

    “可以跟我說說嗎?”薩菲羅斯依舊閒適,“你是另外一個安德魯吧?”

    從艾麗對安德魯的態度突然轉變,並且快速生出好感時,薩菲羅斯就有了這樣的猜想。

    安德魯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當然可以,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洗耳恭聽。”

    一切發生在百多年前。

    身爲窮小子畫家的安德魯在泰坦尼克遊輪上遇見了美麗可愛的艾麗。

    艾麗不僅長得好看、性格活潑,也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姑娘。

    一次安德魯被船上的侍者爲難,路過的艾麗見到了,因爲看不過,便爲安德魯解圍。

    本來這只是艾麗隨手爲之,安德魯也不認爲自己能跟這樣高貴善良的小姐,還能有什麼交集。

    可後來又一天,艾麗似乎跟家人發生了矛盾,心情不太好,跑到了甲板上吹海風。

    當時的安德魯正在一處少人的角落畫畫,畫中人正是艾麗。

    艾麗看見了他的畫,覺得安德魯畫得很好看,兩人就聊了起來。

    一來二去,兩人逐漸熟識。

    相處愉快的年輕男女間產生愛情,似乎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只是兩人身份懸殊,艾麗也不敢告訴家人。

    兩人在經過各種各樣的心裏鬥爭後,安德魯決定在即將到來的一次晚宴上,給艾麗的家人留下一個好印象。

    結果他就像是跑進了天鵝羣的醜小鴨,受盡許多貴族冷眼,認爲他走錯了地方。

    原本約定會出現的艾麗並未出現,艾麗的家人對他也是平平淡淡。

    雖然表面有禮,卻只是貴族完美的面具而已。

    深受打擊的安德魯在離開宴會後更被一羣人堵在了角落。

    他們自稱是艾麗喊來的。

    他們嘲笑安德魯的癡心妄想,撕毀安德魯傾注心血的畫作。

    他們將撕碎的紙張灑向天空,笑着讓他跳下船去撿,並將安德魯的臉踩在地上。

    如此羞辱,安德魯終於爆發。

    可他怎麼可能打得過這麼多人?

    最後安德魯還被這些人失手打死了。

    “後來這艘船上的人都死了,卻不是我動手。”說到這裏,安德魯露出一個帶有嘲諷的笑。

    在那次宴會前的幾日,泰坦尼克遊輪遇見了一艘遇難的輪船。

    船長帶人從那艘船上搬了十幾箱金條回來。

    後來……

    這艘船上的人就爲這些金條發了瘋,互相殘殺。

    直到勝利者發現,這艘船好像永遠都無法靠岸,最終選擇自我了斷。

    當最後一個活人死去,彷彿時間倒流。

    破敗的遊輪重新變得乾淨、損壞的地方恢復如初、已經死去的安德魯重新活了過來。

    所有人都忘記了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可安德魯沒有忘。

    “之後的故事就非常無聊。”

    未曾忘記一切的安德魯似乎是從必將到來的結果中跳了出來。

    他總是能夠想辦法活到最後。

    他彷彿脫離了死亡。

    他需要在團滅的遊輪上,度過極爲漫長的時間,長到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直到再次遇見“泰坦尼克遊輪”。

    船長會一次又一次的帶着水手登上遇難的輪船,然後帶走所有的金條。

    起初安德魯還會感到驚訝,他以不同的身份登上新的泰坦尼克遊輪。

    在這艘船上,他會見到那個愛慕着艾麗的“自己”。

    他不敢讓旁人認出自己的面龐,想盡辦法的遮掩,一次次看着“自己”經歷羞辱與死亡,接着是整艘船的貪婪與死亡。

    後來安德魯逐漸變了。

    他對艾麗充滿恨意,有的時候會在“自己”死去後,殺掉那些害死自己的人與艾麗,一同從船上丟出去;

    有的時候會感到痛苦,想要問明白爲什麼艾麗要這樣對自己。

    可他發現,雖然這艘船的結局相同,但在細節上可能會有差異。

    尤其是隨着船上“遇難者”的增多,差異就越大。

    曾經發生過的一切逐漸變得不同,他已經錯過了查明真相的最佳時機。

    但反覆的經歷同一件事,總是會有一些收穫。

    比如他逐漸掌握了除去新上船“遇難者”外,每一個人的喜惡與祕密,也可以做到與艾麗“一見鍾情”。

    也許他永遠都沒有辦法知道,那一天沒有按照約定出現的艾麗,是否真的是因爲不愛他,想要羞辱他。

    可在一次又一次的循環中,安德魯又不得不承認,自己依舊愛着艾麗。

    他還是喜歡那個善良又開朗的姑娘。

    於是當他再次進入循環,便開始主動殺死船上的自己,頂替自己的位置。

    與曾經自卑膽怯的自己相比,如今的安德魯完全不同。

    他只需要幾句話,創造一兩個小意外,就能讓艾麗對他產生好感,甚至認爲他們兩人之間擁有非同一般的緣分。

    可是……

    他卻無法趕到滿足。

    他總覺得,不論再遇見多少個艾麗,她們的身上總是缺少了什麼一般。

    正在爲艾麗梳髮的安德魯將梳子收了起來。

    “就像是明明我知道,穿上的另外一個安德魯,應該是曾經的我,但我卻沒有辦法將他當做是我。”

    安德魯的指尖非常溫柔的磨搓艾麗的肌膚,聲音也很溫柔。

    “我可以毫不猶豫的將他殺死,頂替他的位置,就好像那是一個跟我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的陌生人。

    “艾麗們也是……

    “她們是我喜歡的艾麗,卻又不是我喜歡的那個艾麗。”

    他喜歡的那個艾麗,跟他所經歷過的事情與心情,都是這些“艾麗”根本不知道,也未曾經歷過的。

    他依舊想要知道,爲什麼那一天,艾麗沒有出現。

    而這些艾麗們,沒有任何人可以給他答案。

    然而,他又沒有辦法,真的將所有人分開看。

    也許這艘船和穿上的乘客們,全都被鎖進了某個循環之中。

    而他被鎖在了自己的時間裏。

    “很厲害。”薩菲羅斯評價。

    從一個普通人,成長到現在這種可以一次性殺光整條船上所有人的程度,確實很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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