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原本的紅燒肉燒糊了,於是一家三口便只剩下兩個素菜了。
康總看着炒胡蘿蔔和炒小白菜,完全沒有胃口。
反倒是小兩口喫得很開心,不僅喫得開心,還帶着他出去遛食。
剛下樓,就有幾個大媽熱情地跟她們打招呼
“你是新聞上那個一拳就打斷了人販子鼻子的厲害媽媽吧”
“肯定是她,電視上她就是穿的這件衣服。”
“我就說是我們小區的,長得這麼靚,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康總心說,哦豁,居然上新聞了。
越秦一臉懵,轉過頭,看向自己老婆:“什麼人販子”
康總:“”你的關注點好像不對,不應該是一拳打斷了人家的鼻子嗎
夏笙輕描淡寫地說道:“就是一個神經病,想要搶寶寶,被我用磚頭拍斷了鼻子,不要緊。”
磚頭康總心說,這個女人果然有問題,居然都不敢說是拳頭打的。
越秦急了:“怎麼被報道出來了萬一是人販子僞裝精神病呢把你們的樣子曝光了,到時候其他人來報復怎麼辦”他又沒有在老婆孩子身邊。
“沒事。”夏笙安慰道:“他們打碼了,其他人應該認不出來。”
“而且,就是一個本地新聞頻道,不會有太多人看到。”
柔弱年輕媽媽徒手打暈比自己高比自己壯的人販子,還算是不錯的新聞,夏笙之所以答應接受採訪,是因爲有一千塊錢的報酬。
但這種小新聞,能夠看到的人估計少之又少。
夏笙剛說完,越秦的手機都響了
越秦接了起來。
“媽”
“寶寶沒事。”
“笙笙也沒事,我也是剛纔知道,我回去給你們發視頻。”
才掛斷這個電話,另一個電話就又進來了。
“你們看到新聞了是笙笙,她沒事。”
“多謝關心,她手機放家裏了,沒有帶出來。”
原來,本地新聞就是這個點播。
越秦掛斷了電話,夏笙補充道:“沒事,他們能認出來,是因爲他們熟悉我,我臉都打了馬賽克,他們都認得出,陌生人一般都是認不出來的。”
此時,小區裏一個陌生女子牽着自己的女兒,經過一家三口的時候,陌生女子忍不住說道:“你就是新聞上那個打斷了人販子鼻子的厲害媽媽吧”
康總忍不住笑出了聲,這打臉也來得太快了。
夏笙也很懵,就一檔本地的小新聞欄目,所有人都在看嗎
還真是
回家以後,夏笙才發現自己手機上十幾個未接電話,有婆婆的,嫂子的,同學的,閨蜜的,同事的,都是詢問她的安全,還有詢問那個人販子的情況。
夏笙挨個回覆了以後,旁邊的越秦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你媽給我發了消息,想要你的電話號碼,她肯定也是看到新聞了,她想問問你有沒有受傷。”
夏笙瞬間被氣笑了:“你不用回覆,她知道我沒事,畢竟我每次要被打死了都會向她求助,我都沒有向她求助,肯定說明我沒事。”
越秦不止一次聽到愛人被人欺負的過去,每一次都心疼得不行。
他難以想象,五六歲萌萌的小姑娘,被人欺負,每一次找媽媽,媽媽都是責備她太弱小了,從來不會幫她,他無法想象那是怎樣的一段童年。
“我不回覆她。”越秦不想給自己的丈母孃找任何理由,說道:“以後你有我,有寶寶。”
康總在旁邊聽着,聽着聽着表情就失去了控
第二天,夏笙起牀的時候,越秦還在家裏。
“我送你們去學校,中午的時候,我過來接你們。”越秦昨天晚上都沒怎麼睡好,腦海裏總是老婆孩子遇到危險的場景。
“上班會遲到。”夏笙說道。
“沒事,我們老闆還行。”
康總本來是提着鞋子出來,正好就聽到了這句話,他摸了摸鼻子,決定自己穿鞋子。
他不太明白,越秦怎麼就直接說換工作了。
越秦真的把老婆孩子送到了學校,如果不是要掙錢,他恨不得隨時守在老婆孩子身邊。
“沒事啦,這是學校,哪有人能隨便進來,你去工作吧。”越秦這纔想起來他也得掙錢。
康總則是生無可戀地坐在一羣特殊兒童中間,旁邊的小孩這一次終於沒有再喫玩具了,而是開始喫一個麪包。
康總時不時地看了一眼外面的夏笙,夏笙今天有些心不在焉。
康總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這個女人非常不簡單,她身上有種他不想招惹的危險氣質。
康總從小到大對危險非常敏感。
夏笙此時低着頭,正在回覆最新的消息
[看到你的新聞了,你還好嗎]
[你覺得呢]
[我不是問你還好嗎我是問那個犯罪分子還好嗎]
[就是鼻樑斷了,沒什麼大事。]
[你要回來嗎我們現在正缺人。]
[不回來了。]
那邊過了好一會兒,纔回複道
[你要是後悔了,隨時可以聯繫我們。]
夏笙擡起頭,看向了裏面教室裏的孩子,她的孩子四歲了。
而她還記得自己四歲的時候,好像每天都在哭,每天都在哭。
小時候總覺得自己長不大,活不到成年。
而現在,她的孩子都已經四歲了,她變成了大人。
康總終於被放出來了,出來的時候,就感覺到夏笙情緒似乎有些低落。
康總其實也不關心對方的情緒,再說了,每個人都有情緒,也是一件很正常。
他像個工具兒子一樣,讓對方牽着離開了學校。
夏笙這樣的情緒低落並沒有持續多久。
夏笙臨時收到了藝術中心的消息,說是有一個老師有急事請假了,學生又都過來了,問夏笙能不能頂替一下。
這個老師是藝術中心的全職老師,上的是成人鋼琴課,成人鋼琴課教起來簡單得多。
夏笙詢問能不能帶孩子,對方答應了以後,夏笙也就帶着孩子一起過來了。
“夏老師,謝謝你啊。”
“沒事,反正都要發工資的,不用謝。”
“肯定。”
康總能夠感覺到對方情緒依舊低落,但是整個人卻是營業地微笑。
高高在上的康總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社畜。
哪怕是心情不好,有工作來了,立馬就得調整情緒去工作。
教室裏,康總坐在最後一排,臺上的人溫柔地笑着,教四個成年學生彈鋼琴。
康總作爲工具兒子就坐在最後一排,看着對方一遍一遍地教着基礎指法,不厭其煩地重複了又重複,糾正了又糾正。
他想起了對方昨天的琴聲,不知道爲什麼,他心裏突然覺得有些難受。
這是他以前從來沒有看到過的生活,屬於真實世界的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