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臨塵傳 >第二十章 金色羽毛
    張臨塵近乎癱瘓似的躺在地上,瞳孔恢復了正常,胸口的火焰也消失了,他從透支狀態中退了出來。

    如今的他身體消耗極大,長生種瘋狂運轉,好在先前他吃了一顆金炎果,否則危矣。

    終究還是拼死了對方,這是一場慘勝。

    張臨塵起身盤坐於地,他光着上半身,肌肉隆起,全身黏糊糊的,都是汗水和血液的交織。他肉身的傷正快速恢復,斷掉的幾根骨頭也逐漸癒合,整體狀態越發強盛。在這期間,他又吃了一顆金炎果,以補充長生種的消耗。

    其實,他體內還有一縷造化青氣,但他無法驅使,彷彿被什麼東西壓制了,這讓他很疑惑。而之所以不使用符石,是因爲他無法動用靈力,所以也不能使用。

    很長時間後,張臨塵已經回到了最巔峯的狀態,在這期間,他反覆推演和回味之前經歷的戰鬥,學到了很多東西,甚至有些醍醐灌頂的感覺。

    如今他的實戰能力早已非同凡響,可要是再遇上剛纔的那個“他”,恐怕依然是被動挨打的局面。究其原因是對方的洞察力太過恐怖,導致他有一種天下萬般神術都不如此人一拳一腳的感覺,一切都可以輕易破之。

    當然,實際上肯定沒有張臨塵想得這麼簡單。

    突然,地面發出光芒,張臨塵瞳孔一縮,竟沒來得及閉眼,導致被璀璨的光閃了眼睛,一時間有些恍惚。

    “還沒結束嗎?”

    他心中一沉,看着遠處出現的“張臨塵”,頭疼地直皺眉頭。

    不過他也有一點好奇,到了這等地步的“張臨塵”,實力究竟強到何種程度。

    “透支禁術”短時間內無法重複使用,張臨塵無奈,思來想去只能穿上這副盔甲,雖然差了一些靈活性,但多少也能形成一定的防護。

    “拖得越久,我學到的東西越多。”

    張臨塵站穩原地,目視那人,頃刻間便“入神”了。現在他幾乎可以隨時隨地進入此境,也算是一個很大的提升。

    經歷多次戰鬥,他已猜到這個圓形平臺大致是讓人進行這種實戰試煉,繼而從中領悟奧妙,然後往更深的層次進發。只可惜他本身實力不足,恐怕就到此爲止了。

    不過到了最後,不拼搏一下,爭取從此人身上學到更多東西,他覺得總歸是虧了。

    那人一如既往的衝了過來,手中揮出一掌,平平無奇,張臨塵早已看過太多次,但是他從來不會小覷。

    張臨塵出手抵擋,那人再次出招,出其不意的打到了他的胳膊彎處,這裏是沒有防護的。

    砰!

    一聲悶響,張臨塵感到發痛,胳臂一麻,下一瞬便恢復了正常,不過他還是後退了兩步。結果那人得理不饒人,繼續發難。

    張臨塵咬牙支撐,難以反擊,因爲他連對方衣角都摸不到,這是穿上盔甲的不足之處,他無法真正忽視盔甲本身的重量。

    最後,那人一隻手掌宛如靈蛇,以一個意想不到的角度,詭異般的瞬間插向沒有防護的張臨塵的喉嚨。

    噗呲——

    鮮血噴涌,張臨塵來不及回防,他注視着眼前這個面無表情的“自己”,臉上被鮮血噴濺,宛如一個嗜血的魔王。

    這是他失去意識前看到的最後一幕。

    ……

    緩緩睜開雙眼,張臨塵茫然地坐起,打量着周圍的環境,這是在一間房子裏。

    “哥,你醒了!”

    一道稚嫩的響起,張臨塵看到門外站了一個大約四歲左右的男童。

    “小……小光!”

    張臨塵神情一滯,眼中充滿不可思議,眼前的這個男童,是他的弟弟,名張唯光。

    張唯光看着張臨塵,疑惑道:“哥,你怎麼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張臨塵立刻回過神來,他頓了一下,道:“沒……沒事……我沒事。”

    張唯光笑嘻嘻地道:“我這就告訴去娘。”

    他蹦蹦跳跳的離開這屋子,張臨塵本來想要挽留,最後,不知爲何,一隻手停在半空,無力的垂了下去。

    張臨塵現在腦子裏成了一團亂麻,不知所措,他似乎忘記了很多東西,仔細一想,記憶中一片空白。

    “我這是怎麼了。”張臨塵揉了揉額頭,一臉虛弱的想着。

    “塵兒,你終於醒了!”一位穿着樸素長裙的年輕女子走進了屋內。

    “娘……”張臨塵見到這位女子,不禁脫口而出。

    女子來到牀前坐下,把張臨塵擁入懷抱,緩緩摸着他的頭,柔聲道:“你大病初癒,需要好好休息,不要輕移亂動,明白嗎?”

    張臨塵很聽話的“嗯”了一聲,他默默感受着孃親的懷抱,竟然有一種哽咽想哭的感覺。

    “你打小身體就弱,這次又染上了風寒,生了這麼多天病,我和你爹都擔心死了。”年輕女子輕聲道:“不過好在你終於醒了……”

    女子說了很多話,張臨塵靠在她懷裏靜靜聽着,臉上早已留下兩行清淚……

    幾天後,張臨塵坐在村頭的大石上,看着張唯光跟村裏的小夥伴嬉笑玩耍,臉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關於這位弟弟,張臨塵還記得有一段故事。

    當年一位老道路過張臨塵家門,無意中發現了一位身懷六甲的女子。他就像發現了曠世奇物一樣,指着女子的肚子說這個孩子未來必定是個了不起的存在,出生時肯定天生異象,光華蓋頂,瑞彩千條,如神明降臨等。反正亂說一通,都是誇講之詞,然後老道心生收徒之念。後來不知怎麼了,孩子出生時並沒有那些異象,相反孩子身體極度虛弱,要不是醫治順利,恐怕早已夭折,不過孩子父母還是把他起名爲“張臨塵”,也是期望他能越來越好。

    而那個老道看見孩子如此情況,大惑不解,先是救治一番,最後發現孩子奇怪的體質,便打消了收徒的心思。其實張臨塵父母也本不想讓兒子拜老道爲師,原因複雜,張臨塵自己也不清楚。總之情況變化令老道措手不及,心裏也有些愧疚,儘管不是他造成的。事後他竭盡力氣幫助剛誕生的張臨塵穩定下來,不再生命垂危。

    大功告成後,老道立刻辭別。

    不久之後,張臨塵的母親又懷上了,這回情況大不一樣,比較怪異。首先是以張臨塵母親爲中心,周圍靈氣像被什麼東西干擾一樣,一點點向中心匯聚,宛如一個漩渦。這種狀況隨時間的推移緩慢加劇着,到了嬰兒誕生的時候,華光千丈,天地變色,異象紛呈,絢爛驚奇。接着上蒼降下三道青氣,飄然沒入嬰兒頭頂,啼哭聲消失,孩子居然笑了。

    之後,孩子被起名爲“張唯光”。

    張唯光出生後,生活一如往常,按部就班,很多讓張臨塵父母擔心之事並沒有發生,雖然還是有一些小事,但安然無恙,便爲最好。

    故事到此已經結束,張臨塵也是從村裏的長輩那裏聽來的,之後也得到了他母親的確認。

    張臨塵就這麼安靜的坐在石頭上,臉上笑容不減,片刻後,他覺得太陽光似乎耀眼了許多。

    他擡頭微眯着眼,隱約看到天上有一個璀璨的光粒,在某一刻,他甚至感覺太陽的光芒跟它相比,都黯然失色。天地的一切焦點都聚集在它身上,彷彿是世間唯一真正存在的東西,誰也無法與之比擬。

    村頭孩童嬉笑打鬧,婦女閒聊家常,老人樹下蔭庇,男人打獵回村,一切都是那麼和諧正常。

    但是,他們沒有一個人發覺到天上的異常,就像視而不見,亦或是根本看不見。

    上方的光芒愈發盛烈,光粒也越發巨大,張臨塵一直擡頭默默注視着,竟然不覺得刺眼。

    這時,張唯光突然跑了過來,想要拉着張臨塵走,但是他已經被上空的事物給完全吸引住了。

    下一刻,整個村子直接被一團龐大到無邊的光芒砸中,宛如蒼穹上的太陽掉了下來,張臨塵瞬間失去了意識。

    不過在這之前,他恍惚間看到了一個碩大的金色羽毛,神聖、光潔、不可侵犯。這是他至今爲止,見過的最唯美的東西,似乎不屬於塵世間。

    張臨塵再次醒來,眼角殘留着淚痕,他躺在一個小型平臺上,衣物完好,身下是白色的石板,四方天明地暗,不遠處還有一個階梯。

    他雙目無神,腦海中那個金色羽毛一直揮之不去,後來,他想起了爹孃,還有弟弟張唯光。他們彷彿剛離開不久,只是臨走時忘了帶上他。

    “爲什麼不帶我一起走!爲什麼要離開我!”張臨塵喃喃自語。

    這是張臨塵六歲前的記憶,原本他也有一個很美好的家,在村裏一個不大的院落,那裏有他血濃於水的家人。結果有一天,一個無限璀璨的光芒從蒼穹落下,之後他就失去了這部分記憶,也失去了所有。

    當然,涅槃之前他就已經想起了這部分記憶,只是現在更加深刻,而且他還知道了潛藏在記憶深處的東西,那個金色羽毛。

    霎時,一股無邊的恨意從心底蔓延而出,猶如一團火焰,越發旺盛,快要將他點燃了。

    沒錯,他身上真的着火了,一種暗紅色的火焰徐徐燃燒,由於他的平躺着的,所以火焰是從身下一點一點燒上來的。奇怪的是,火焰並沒有傷害到他,包括衣物和肉體。

    這是怒火的體現,平時它看不見摸不着,此時居然真實的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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