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貴妃整天提心吊膽,生怕一覺醒來自己的腦袋被這個兒子給擰下去。
太祖皇帝也惶惶不可終日,他怕這隻還沒覺醒的猛虎,忽然哪天想通了,衝破冷宮那道形同虛設的圍牆,就將他們這些不曾善待過他的人,全都喫的骨頭都不剩
終於有人獻策,送九皇子去獵場自生自滅。
他若是死了,對誰都是解脫。
太祖皇帝欣然接受。
他帶了重兵,親自去冷宮,接他出來,之後送他去了獵場深處,再然後,看着他信心滿滿的身影消失後,下令封閉獵場,所有人撤了個無影無蹤。
當時的阮君庭,真的以爲他的父皇注意到了他的存在,他完全不懂,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是不是因爲他不夠好不夠努力
所以這一次,他要更努力證明他可以和其他皇兄一樣,爲父皇效力。
於是,七天七夜,他一個人,一匹馬,赤手空拳,卻滿載了獵物,回到了出口。
正是秋獵的季節,獵場深處,猛獸橫行,他不但活着回來了,而且還在七日不眠不休的求生搏殺中,頓悟瞭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量
從此,阮君庭成了宮裏一個弄不死的恐怖怪物。
從此,更加沒人敢接近那座冷宮。
深夜,只有莊太妃幾近崩潰地咆哮,才讓人稍稍心安,這個怪物,至少還有一個忌憚的人。
就在所有人都戰戰兢兢的時候,太祖皇帝生了重疾,一病不起。
人之將死,卻忽然變得通透。
那冷宮中的困獸,是生有一顆人心的
困獸殺不死,便用法子將他的心收服,把他變成自己手中的劍
而收服阮君庭的這個好,他就賣給了自己的嫡子,太子阮君瑜。
很快,十一歲那年,太祖皇帝駕崩,阮君瑜毫無意外地繼位。
所有手足兄弟一併封王,只有阮君庭沒有封號。
他依然和莊太妃被關在冷宮之中,身份是先帝第九子。
就這樣,阮君瑜又熬了他一年,直到第二年,御駕親征西荒,他纔給了他一個機會。
去上戰場,用鐵與血證明你自己存在的價值。
十二歲的阮君庭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欣然領命,即便只被准許帶上一百名士兵,他依然兩眼之中冒着必勝的光
如今西荒深處的局勢未明,朕只能予你一百人相隨,半個月時間,你若是活着回來,朕便給你應得的一切,若是不幸,朕亦會命人在皇陵中爲你立下衣冠冢,並善待莊太妃頤養天年。阮君瑜坐在馬上,俯視着下面跪着的瘦小少年。
臣弟,定不辱使命阮君庭擡頭,;但是,臣弟有一個請求,就是這一百人,必須由臣弟親手挑選。
好,準了。
阮君瑜怎麼也想不到,當時被阮君庭從軍中挑走的那一百人,其中就有秋雨影、冬斬、霍驍、應麟等等。
如今的魔魘二十七悍將,至少有二十人出自那一百人。
阮君庭彷彿天生就是爲了戰爭、爲了征服、爲了橫掃一切而來的,他從跨上戰馬那一刻起,就是個天生的統帥天生的王
這些戰俘中,就包括了滿頭紅毛的夏焚風,身爲軍奴的春嫵,和那一雙無極神珠。
再後面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了。他轉了轉茶盞,讓裏面的春茶旋轉起來,淡淡道。
一個心碎到盡是寒戰的童年,一場功成名就、蕩氣迴腸的戰役,被他輕描淡寫一帶而過。
春嫵,是春婆婆的孫女,她也是春婆婆唯一的念想和未完心願,我將她尋了回來也算了卻婆婆的心願。這個人,現在在景曜身邊。
噗
鳳乘鸞一口茶沒喝好,全噴了出來。
焰姬
沒錯。
阮君瑜身邊有一個冷翠,景曜身邊有一個焰姬。
阮君庭啊,你到底還在旁人身邊埋了多少暗線
他擡眼,鳳眸笑得彎彎,;你想知道
嗯。鳳乘鸞鄭重點頭。
乖乖上牀,就告訴你。
……
怒摔
回去的馬車,行得有些慢。
鳳乘鸞依然望着窗外,卻時時忍不住想要偷看他。
這個人,小時候經歷了那麼多事,居然只是變態到現在這個程度,大概還算是好的。
她的一雙腳,因爲有點涼,已經被脫了靴子,踹在阮君庭懷裏暖着。
他昨晚又在翻看那些賬冊,沒怎麼睡,此時抱着她的腳丫子,就有點困,眼簾合着,身子隨着馬車悠悠地輕晃。
你偷看我做什麼在考慮上牀的問題
鳳乘鸞白了他一眼,;你閉着眼還看得到那麼多
你看我,我就知道。他依然閉着眼,嘴角好看的勾起來,;看哪裏,哪裏發燙。
討厭。
鳳乘鸞繼續望向窗外,;今天本可以不跟我說這麼多。
你是我的王妃,該知道我所有的事。阮君庭擡頭,睜開眼,將懷中的那一雙腳緊了緊,;還有,想問你一句,作爲幼年如此遭遇的人,你覺得,本王會隨便與人私通生子嗎
他又換回了自稱;本王,他看她的眼睛,鄭重,堅定,通透,不容半點瑕疵。
鳳乘鸞本來還想否認一下,誰是你的王妃。
可對上他的眼睛,就有點慌了。
原來你繞來繞去,是想說這個
阮臨賦,跟我,沒有半點關係,我與肅德,也沒有任何不能爲人知之事,從來沒有不管別人做什麼,或者說什麼,都希望你能相信我。
哦。鳳乘鸞撇撇嘴,嘀咕道:;我也沒說他長得像你。
阮君庭原本極爲正色的臉,兩眼一眯,起身坐到她身邊,將人攬住,望天笑,;這麼說,愛妃是相信本王了
自作多情。鳳乘鸞推了推他,沒推開,我自顧不暇,哪兒有心思研究你跟肅德的那些緋聞。
他又將她緊了緊,因爲懷裏還抱着她的腳,人就被團成一團,;既然沒什麼心結了,不如,今晚圓房吧本王是第一次,很激動,你呢
滾——
鳳乘鸞連踢帶踹,想將人推開,卻被抓了手,咚在車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