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聽屋裏面咕咚一聲。
又過了好一會兒,房門纔沒好氣地開了。
阮君庭黑着臉,整了整衣領,搶過酒罈,;拿來
幹嘛那麼兇嘛
夏焚風不明所以,抓了抓亂蓬蓬的紅毛。
又見鳳乘鸞低着頭從裏面出來,拉了拉自己的衣裙,用手背沾了沾滾燙的臉頰,背對着光,清了清嗓子,;咳好了,走吧。
她搶上幾步,低着頭,走在前面。
阮君庭就跟在後面,一雙眼睛沒法剋制地不停落在她腰身上。
就差一點……
好不容易哄得她那麼乖,那麼軟,那麼聽話,自己小心翼翼地送上來,結果結果結果
結果最後關頭,被這隻紅毛在外面一聲嚎,把她嚇得連滾帶爬地跑了
這沒你的事了,退下
哦。
王爺不帶他玩,夏焚風自然不敢跟着,就只好站在原地,伸長了脖子,踮起腳尖,揮揮手,;王爺、王妃,玩的開心啊
鳳乘鸞和阮君庭,兩個人帶着兩壇酒,乘着月色,上了名劍山莊後面的一座不算高的山峯,了蒼峯。
夜裏,山中寂靜,偶有鳥獸鳴叫,四下無人。
了蒼峯草木葳蕤,若說這裏隱居了天醫鬼手這樣的世外高人,倒也正合適。
兩人尋了一株老樹,將一罈酒上的封紙撕掉,那醇厚的酒香就立時隨着夜風散逸開去。
鳳乘鸞靠在樹下,放亮嗓子道:;哎呀,百花城的時疫,已經死了很多人了。
阮君庭方纔的親暱,意猶未盡,此刻湊近她,用鼻尖輕輕蹭了蹭她的臉龐,之後腳跟一轉,也悠然抱着手臂,與她並肩靠在老樹下,;聽說,若是傳說中的天醫鬼手出馬,或許還能救黎民於水深火熱。
出個屁馬,他連傻子都治不了,還能破時疫鳳乘鸞扯着脖子,衝着夜空中大聲嚷嚷。
阮君庭嘆道:;難道這麼多年,是害怕丟手藝,才躲在山中,不肯見人
肯定的啊,不但他年紀大了,不行了,就連他那兩個關門弟子,也都只能算是半吊子郎中,頂多看個跌打損傷什麼的,現在啊,聽說他們對外,連自稱是天醫鬼手的門徒都不敢了。
哎呀,一把年紀,混得這麼慘啊
當然慘了,不慘隱居個什麼勁啊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一唱一和,將個號稱活死人肉白骨的神醫給貶個一無是處。
正罵得起勁,忽地,林間風聲有變。
接着,一個灰不溜秋的矮小身影,嗖地從兩人面前掠過,那壇開了封的酒,就不見了。
喂哪兒來的偷酒賊鳳乘鸞一陣激動,卻沉住氣,與阮君庭對視了一眼。
草叢裏,傳來噸噸噸噸地灌酒聲,接着,有人舒爽地啊了一聲,;好酒
誰出來鳳乘鸞明知故問。
那草叢裏的人道:;出個屁剛纔是誰說天醫鬼手連個傻子都治不好的誰說天醫鬼手一把年紀,藏在山裏怕丟人又是誰敢背地裏罵天醫鬼手的弟子都是跌打郎中啊
鳳乘鸞踮着腳尖,也不着急,;我們罵的是個草包大夫,關你什麼事你又不是天醫鬼手
那酒罈,原本不大,可跟他一比,就顯得特別巨大。
鳳乘鸞嗤了一聲,;就你不信
老頭瞪圓了一雙眼睛,;哎呀,還第一次有人懷疑老頭子我的他扭頭看着阮君庭,;喂這一隻,我看你斯斯文文的,你信不信我就是能將死人醫成活人的天醫鬼手
阮君庭嘴角一綻,;呵呵……
鳳乘鸞將嘴一撇,;別問他,他是個傻的
傻的老頭兒抱着酒罈子,唰唰唰幾個閃身,到了阮君庭近前,就要把脈,;哪兒傻我看看
鳳乘鸞將人一拽,拉到身後,;你說看就看看壞了怎麼辦
看壞了賠你個新的
老頭扔了空酒罈,伸手就要搶。
你賠得起嗎
鳳乘鸞一隻手拉着阮君庭轉圈,一隻手噼裏啪啦應付老頭子。
那老頭身形快如一陣風,說搶人就搶人。
三個人在樹底下打作一團。
交手之間,老頭直奔着阮君庭的手腕使勁,而鳳乘鸞表面上偏偏不給,暗地裏又有意無意地佯裝落了下風,將人往他手中送。
結果這麼一來二去,阮君庭的脈象就被老頭摸了個門清。
等見時機差不多了,鳳乘鸞才飛起一腳,將地上的另一罈酒給踢了出去。
老頭當下顧不上抓人,飛身就去救酒罈。
接着又地十八滾,骨碌出去好遠,才盤膝坐下,灰頭土臉地抹了一把頭髮,珍愛地拍拍酒罈,;哎呀,寶貝兒,你沒事吧
他一把抓開封壇的紙,將酒送到嘴邊,忽地又停住了。
看看站在對面的兩個人,;喂,你們兩個,要不要陪我老人家一起喝
鳳乘鸞又嗤了一聲,鼻子裏出氣,;你又不是天醫鬼手,我幹嘛陪你喝
老頭不忿,;哪個王八羔子敢說老頭子我不是
你既然是,剛纔他的脈也摸了,可知道生的是什麼病
老頭擡頭,眼珠子滴溜溜轉。
不說是吧好吧,我知道了,你就算真的是那天醫,也不過浪得虛名,果然是連傻病都不會看的江湖騙子
鳳乘鸞轉身拉了阮君庭,;我們走。
回來身後老頭不樂意了,;誰說我看不出來他根本就沒傻
鳳乘鸞不回頭,;人就擺在這裏,直愣愣給你摸,怎麼就不傻你是看不出來他病在何處,在這裏硬充吧
她拉了人,這次真走
身後,老頭悠悠道:;呵呵,他啊,不是傻了,而是精上了天,變着法子來找老夫替他清了體內的瑞龍腦吧我說的對不對呀靖王殿下,靖王妃
果然厲害
不但探得他脈象有異,還斷得出是瑞龍腦
阮君庭停住腳步,轉身回頭一笑,拱手施禮,;晚輩見過天醫老前輩。
什麼前輩後輩的天醫將手中酒罈子一拍,;你身爲北辰親王,見了老頭兒我,肯自稱一聲晚輩,也算是個識趣的,來,陪老頭子我喝了這壇酒,算是彌補你們倆剛纔在樹底下罵我的罪過說不定老頭子我心情好,就幫你想想這清除瑞龍腦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