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乘鸞就揮揮手,林十五、西門錯等人,自覺退開了幾步,背過身去。
說吧。鳳乘鸞的靴子,還踏在梅蘭竹兩腿之間,只要稍稍用力,不用千殺刃,一腳便能將他疼死
梅蘭竹鼓足氣,湊近她耳畔,附耳道:;那個祕密就是……
……短短兩句話,鳳乘鸞越聽,眼睛瞪得越圓。
等梅蘭竹重新坐好,她也將腳從太師椅上收下來。
你要是敢說謊,知道是什麼下場
梅蘭竹說了這個祕密,如釋重負,;老夫的醫術,三爺清楚,老夫的家人,也都是活生生的,必定不敢信口雌黃。相信三爺,該是言而有信之人。
那麼,兵符呢
這麼說,三爺是答應了
鳳乘鸞不耐煩,;廢話那麼多,兵符
兵符,它在老夫身上。咳……梅蘭竹忽然有些尷尬。
交出來。
內個……,三爺請回避,老夫自己來。
西門錯豎着耳朵聽,聽見這一句,忍不住回頭喊,;尊主,不能什麼都信他,別讓他跑了
梅蘭竹嘿了一聲,;怕老夫使詐的話,不妨有勞這位大官人親自動手。
來就來,怕你西門錯擼起袖子就要上。
梅蘭竹慢悠悠站起來,背過身去,將袍子一掀,將老臀對着西門錯,;兵符,在這裏。
鳳乘鸞嘴角狂抽,;……
西門錯:嘔
……
一炷香的時間後。
所有人都用嫌棄的目光看着西門錯,而他自己則生無可戀地用樹枝兒,挑開一隻好不容易摳出來的薄薄的油布包,終於見了裏面的兵符碎片。
九部兵符的最後一塊殘片。
有了它,阮君庭就掌握了九御的統兵大權。
可現在,卻沒人想去碰這玩意。
西門錯眼珠子一轉,用兩根木棍夾了,喊人弄了盆水,反覆洗了又洗,然後再隔着一塊乾淨的油布包包好,才遞給鳳乘鸞,;尊主,這事兒,不能跟那位說。
鳳乘鸞鄭重接過兵符,用力一點頭。
她也正有此意。
若是被阮君庭知道,這塊兵符是從哪裏摳出來的,估計他寧可皇帝不當了,也絕不會用手指碰上一碰。
如此,大功告成,一行鳳魘從禮部長老府中撤出。
梅蘭竹望着他們奼紫如風的背影,長長舒了一口氣。
鳳乘鸞,這女人果然是個聰明人,知道什麼時候該進,什麼時候該退。
方纔,她若是一心趕盡殺絕,他口中的哨子一旦吹響,這些年來,藏在府中地下的魔化武士,便會傾巢而動,大不了大家同歸於盡。
老頭兒有些不適地在太師椅上重新坐下,方纔西門錯那個孫子下手實在太狠。
不過,這件事,總算初見眉目。
只要再等兩日,君上拿到了兵權和國璽,真正君臨天下,他梅蘭竹也算是歷經曲折,功成身退了。
將來,只要在他一早尋好的密谷之中隱姓埋名,含飴弄孫,盡享天倫,安養晚年便是。
梅蘭竹面上的皺紋間,不覺間爬滿了笑意。
可那笑意,驟然一變,忽然扭曲得異常可怖。
而比那笑還可怕的,是他後心上的一個大血窟窿。
身後陰影裏,不知何時立着一個人。
漆黑的長袍,用了極盡奢華的錦緞,卻沒有任何裝飾。
墨染樣的長髮,與黑袍融爲一體,整個人如憑空從黑夜中走出來的一般。
除了那雙眼睛,一雙深藍色的魔瞳
哎,還是來晚了一步。你今天說的啊,實在是太多了,真討厭
是冰涼如水,漫不經心的聲音。
溫卿墨將掌心還在跳動的一顆血淋淋的心臟送到眼前瞧了瞧,隨手扔掉,又用帶血的手指,掰開梅蘭竹的嘴,從牙縫中準確地找到那隻暗藏的小哨子,摳了下來。
他用死人的衣裳擦了擦手和哨子,從袖中拿出一隻小瓶兒,滴了兩滴清水一樣的液體在哨子上,反覆擦拭,之後又尋了壺茶水,徹底清洗,直到確認真的乾淨了,才送到嘴邊,皺了皺眉,無奈搖頭嘆道:;真是噁心啊
滴——
一片死寂的梅府中,屍橫遍地,淒厲哨聲響起。
之前被鳳乘鸞一念之仁留了活口的府中老小,此時早就一個個被掏了心,擰了脖子,或是直接撕成兩半,七零八落地倒在血泊之中。
府中地下暗室裏,許多天火遺骸碎塊,被整齊擺成井字,每一個井格之間,都立着一個高大的身影,所有身影整齊排列,有百人之多。
哨聲過後,靜謐之中便接連不斷有骨骼久未活動的響聲,越來越多,最後連成一片。
一雙雙幽藍色的眼睛,緩緩張開,齊刷刷循着哨聲,望向頭頂。
魔化武士
——
鳳乘鸞帶人從梅蘭竹府中出來,便一路匆匆向運河邊趕去。
西門錯追着問:;尊主,那老頭兒剛纔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不過嚇唬人的胡話罷了。
鳳乘鸞心思有些亂。
梅蘭竹當時說完那番話,離她只有咫尺間的距離,她甚至看得見他那一嘴黃牙,和一絲成竹在胸的冷笑。
她當時若是真的要他的命,只怕這老頭子狗急跳牆,也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好對付。
而且,他說的那句話,令她全身不住地寒顫,至今都通體冰涼,緩不過來。
阮君庭體內的相思忘,沒有根除
而且,據梅蘭竹推斷,那餘毒之中,應該還藏了後手。
所以,她留他一條老命,也是爲了在一切大定之後,再仔細替阮君庭參詳一番,希望能將餘毒徹底清了,免除後患。
一行人還未抵達事先安排好的地點,就見前面有錦鱗衛候着。
鳳乘鸞又是渾身一緊,;出了什麼事
那錦鱗衛卻笑道:;好事。鳳魘公子快準備一下,君上和少君今晚要見您。
……
他帶着孩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