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房間內頓時跪倒一片,各個驚呼:“皇上息怒。”
“總之,宗維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冷聲問道:“嵐州那邊還沒有傳來消息嗎?”
站在他身旁的其中一名蟲衛站了出來,低聲答道:“沒有,炎林等人也沒有消息,只怕凶多吉少。”
宗維聞言,眼底徹底被冷寂所覆:“顧城淵,朕始終是小瞧了你。五年前,朕就不該答應那場合作。”
否則,顧城淵到不了現在這個地位,而他東陽有宣振,必然也可無憂。
只可惜,他發現的太晚了……
宗維重新擡起頭,語氣平靜了許多:“無論如何,朕都不可能從這裏撤退,朕的疆土,不能有一絲一毫得減少!除非……朕死在這裏。”
“皇上……”
有人神色一驚,還想繼續勸說,宗維就已經擡起了手,厲聲道:“吩咐下去,舉兵全力抵抗!務必將嵐州軍隊攔在城外。”
宗維下了死命令,此時此刻那些官員也心知再也勸說不了這樣的皇上,只能俯下頭,恭敬地應下聲來。
等所有人都離開得差不多了,顧城淵的目光又放在了一旁的的小太監身上:“國師呢?”
那名太監戰戰兢兢地小聲回道:“國師大人應該……在閣樓。”
宗維招了招手:“把他叫過來。”
沒過多久,東陽國師雲從陽來到房間,正是先前在閣樓行巫蠱術法的巫師,依舊是那副臉色蒼白毫無血色,一雙只剩眼白的瞳仁看起來呆滯卻驚厲。
宗維對他這副模樣卻早已見怪不怪,遣退了房間的所有人,姿態有些疲累地看向他:“若是再施一次術法……”
“不行。”
雲從陽這一次極爲利索地打斷了宗維的話,“蠱王和皇上體內之前種下的蟲蠱本就極爲衝突,如今在你體內的消耗也比正常情況下多得多。
皇上的精血也只夠做一次術法的話,若是再來一次,蠱王和蟲蠱沒有足夠的營養吸食,在您體內必然會相爭,屆時……皇上恐怕會失血而亡。”
雲從陽的話一直沒什麼起伏,除了最後一句,提到“失血而亡”四個字時,他音調卻突然變了幾分,就好像……提到了什麼異常驚恐的事一樣。
宗維擡了擡眼,眸光一閃陰暗:“朕記得,國師這裏有一種補血蟲。”
雲從陽的神色一震,猛地擡起頭來:“皇上……補血蟲只能短暫的補一時的氣血,時間一長,只會將你身體掏空,血盡而亡。”
雲從陽的右手緊握,滿是眼白的瞳孔漸漸浮起幾縷血絲,變得異常可怖。
宗維靠在牀上,神色漸漸疲軟,揚了揚手:“朕本來也就沒多少日子過了,至少在臨死之際,得留住這東陽皇室,不能在朕手上覆滅了。”
頓了頓,宗維又道:“若是朕死了,輔佐鞍兒的重任,可就都要仰仗國師大人了。”
宗維重新閉上眼,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幾歲,又咳嗽了好幾聲,這才緩緩道:“那就勞煩國師去準備一下吧。今晚務必要將此事辦好,否則……朕怕是等不及了。”
祁文國士兵來勢兇猛,然而,收到命令的東陽士兵個個都清楚,若是這場仗再失敗,國家便將淪陷,他們更是拼盡了全力,拿命在對抗。
人的潛力是無限的,這樣誓死相拼使得原本高低懸殊的局勢一下子撲朔迷離起來。
然而在當天夜裏,卻發生了另一件算得上驚心動魄的異變。
還沒有收到回信的文若微正在和一同前來的巫師檢查中毒者的傷口及毒性,剛配好一個暫時能抑制住他們發狂的湯藥來。
然而,湯藥還沒服下,那些人卻突然發生了異變。
“聖女,你快過來看看!”其中一名巫師面色驚恐,連忙大喊。
文若微神色一震,趕忙上前查看,只見那名中毒的士兵,被褪了所有上衣,肌膚裸露在外,每一個筋脈之上卻像是有許多密密麻麻的蟲卵在四處遊走,青筋迸發,每一塊結實堅硬的肌肉都緊緊繃着,卻因爲蟲卵的侵入,像是隨時要迸開一樣。
而那些蟲卵顯然並不滿足,像是要更往上一層,直接穿破那士兵的臉頰。
那士兵同樣也不好受,像是遭受了巨大痛楚蜷縮在地痛苦嘶吼着,不受控制地揮舞雙拳想要減輕這種痛苦。
在他身邊最近的兩位巫師都不會武功,被他這麼一揮,來不及躲閃雙雙倒在了地上。
而那士兵掙脫開來竟直接奔着文若微而來。
文若微平日裏只專注於巫蠱之術,對練武更是一竅不通,面對這樣緊急的狀況一時間竟呆愣在地不知如何應對。
眼看着那士兵佈滿血絲的拳頭就要襲來,文若微下意識閉上了眼睛,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文若微聽到幾聲悶哼身邊便沒了動靜,再後來便是宣尹若略帶關切的音調:“聖女沒事吧?”
文若微後怕地睜開眼睛,只見方纔那名發狂的士兵已被趕來的另外兩名侍衛控制,但仍舊來回掙扎着,姿態猙獰。
文若微鬆了一口氣,勉強撐起一個笑容向那兩名守衛表示謝意:“多謝二位及時到來,否則若微今日怕是命喪於此了。”
其中一名侍衛一掌劈向那發狂的士兵,只見他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沒有任何昏迷的跡象只能作罷,擡起頭看向文若微:“聖女誤會了,方纔是宣大人救了你。”
文若微神色一怔,看向一旁負手而立的宣尹若:“宣大人……也會武?”
她原以爲宣尹若只是一名普通官員,藉着和顧城淵的關係纔來到這裏,現在看來,這好像和她想象得有所出入,這個女人……總在不經意間展現出與衆不同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