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宣煜在驛館裏也得到了這個消息。
他臉色陰沉,眼底有明顯的怒氣。
洛睿明此刻把這個消息透露出來,他人還在嵐州,擺明了是送給顧城淵做人質,但若是顧城淵什麼也不做,等他回了北梁,又難免不會被懷疑和顧城淵勾結。
哪條都不給他活路。
一旁的陸東給他出主意:“大人,要不我們今夜就動身回北梁?可以先派一批人吸引注意,我們再偷偷逃出去。”
宣煜掃了他一眼:“你以爲,我們能逃得出去?”
陸東本就陰柔的臉色又白了一寸,雖然他一直奉洛睿明的命令監視宣煜,但也實在不想把命折在這裏。
“那我們怎麼辦?”
宣煜沉吟了一會,而後擡頭道:“進宮,找顧城淵。”
“好。”
陸東立刻去準備,現在宣煜就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宮裏,顧城淵和衆大臣同樣再商議此事。
俞堅一臉憤恨,顯然已經把祁文國當成自己的國家:“那顧城澤真是無恥之徒,賣國求榮這種事都幹得出來!”
另一名大臣也附和:“是啊。北梁使臣還在我祁文境內,他北梁皇帝竟然如此狂妄直接收復我祁文領土,這也太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了。”
“不錯,我們祁文國也不是好欺負的!”
有一名大臣提議:“既然他北梁不想與祁文交好,我們也不必給他面子,直接把那使者將軍扣押,和北梁談判。若是他們不同意,便直接殺一儆百!一了百了!”
站在一旁的夏昕本來很是無聊,最近顧城淵似乎有意讓他參與政事,可他對這些偏偏又不感興趣,聽到那刑部尚書如此一說,瞬間精神了,擡起頭來,斥道:“不行!”
那使臣可是小美人兒的親哥哥,若是把她哥殺了,那她得多難過啊。
顧城淵睨了夏昕一眼,沒說什麼,很快收回目光,淡淡道:“自古以來就有傳統,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就算他北梁不仁不義,我們也不能失了風骨。”
這句話,便是駁了這個提議了。
那刑部尚書聽完摸了摸鼻子,他攝政王做事,什麼時候看風骨了?
不過縱使有不滿,卻也沒說什麼,他相信攝政王是不可能任由北梁欺負到他頭上的。
這時,蕭凌走了進來,道:“王爺,宣將軍求見。”
默了默又加了一句:“兩位宣將軍。”
兩位將軍,自然指的是宣尹若和宣煜了。
宣尹若在將軍府收到這個消息,當下直接入了宮。正巧在宮門口遇到了同樣要進宮的宣煜。
有外人在場,宣尹若並未表現得很熟絡,只稍微打了個招呼便直接進去了。
聽到宣尹若來了,顧城淵的眉眼都溫柔了幾分:“讓他們進來。”
而後涼薄的看向御書房內的一衆大臣:“今日作罷,你們都回去吧。”
衆大臣扶額,他們這以色至上的攝政王啊。
不過,宣煜看到宣尹若在嵐州的地位,心裏倒是更加放心了不少。
兩人擡步走進御書房,陸東緊隨其後,卻被蕭凌直接攔了下來,一臉冷漠地道:“王爺只讓兩位將軍進去。”
陸東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卻也不能放肆,只能乖乖在門外等。
蕭凌關上殿門,顯然不想讓陸東聽到分毫。
誰也不知道三人談了什麼,但宣煜出來的時候,手上卻多了個蓋有顧城淵私印的信封。
宣煜只對陸東說了一句:“明日啓程回北梁。”
陸東有太多的疑問,但也只能壓在心底,乖乖跟隨宣煜離開了。
次日,宣煜的人馬安然無恙的從嵐州城門出去,城牆上,宣尹若和顧城淵相依而立,她看着下方那漸行漸遠的人影,眼眶情不自禁又開始溼潤。
顧城淵攬過她的腰身,將她抱在懷裏低聲安慰:“別擔心,你哥哥不會有事的。”
“嗯。”
宣尹若帶着哭腔應了一聲,她知道。她只是……捨不得而已。她和哥哥才見了沒多久,就又要分離了。
“我們婚禮的時間已經定下了,三月初二是個好日子,小七,嫁給我。”
顧城淵溫柔蠱惑的嗓音在頭頂響起,宣尹若一時愣住了,呆呆的擡起頭,還布着淚痕的臉上有些不知所措,撩人而不自知。
顧城淵眼底涌起一抹情緒,俯身將她的淚一滴一滴吻去,而後輾轉到脣上,輕吮着,耳邊依稀傳來他輕柔卻鄭重的承諾。
“小七,從今日起,你是我唯一的妻。”
飛雪順着風聲一起落下,誓言撒遍了嵐州城,兩個璧人接吻的畫面美得像一幅畫,聖神而純潔。
而這時,已經遠離嵐州的車隊裏,堆滿了糧草的馬車上,突然冒出來一個人,正是喬裝打扮過的餘欣柔。
原本宣煜是不打算帶她回北梁的,但就在前一晚,陸東悄悄找到她,告訴她會把她安排在安排在糧草車裏偷送回北梁。
餘欣柔不知道這是誰的命令,但能讓她離開這個滿是恨意的地方,她當然樂意。
她的眼底的恨意快要將自己吞噬,顧城淵,宣尹若,你們等着,我一定會回來,親眼看着祁文國覆滅!
數日之後,宣煜一行人順利回到了北梁都城。
宣煜還沒回府歇腳就被洛睿明叫去了宮中。
“聽說你這次去祁文收穫滿滿。”洛睿明站在御花園的池塘邊,姿態優雅地拾起魚食喂池塘裏的魚兒。
宣煜垂眸,並未答話。
洛睿明也不惱,又道:“荊州被收復的消息太大,朕實在壓不住。”
他將手上的食盒隨意遞給了一旁守候的太監,慢條斯理擦了擦手:“顧城澤朕已經處理了。倒是你,能從嵐州安然無恙的回來,倒是稀奇。顧城淵沒有難爲你嗎?”
語氣雖輕,其中的壓迫和試探之意卻是半點不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