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飛翼狠狠地關上牢門,走上高高的臺階,過了許久纔看到鬱鬱蔥蔥的樹林,大夫正站在門口的一棵樹邊,神色盡是惘然。
聽到動靜,大夫連忙向洛飛翼走去,撓了撓腦袋:“殿下,這個……我們出去的路怎麼走啊?”
這邊清一色的全是樹林,他走了兩步就不知道東南西北了,只能乖乖回來等着洛飛翼給他帶路。
洛飛翼睨了他一眼,正是因爲這裏地形複雜,就算來了一次也記不住出去的路,所以他絲毫不擔心這庸醫順利跑出去。
就連洛睿明也只派了兩個人在這裏守着。
想到這次的就診結果,洛飛翼的臉色凝了凝,沉聲道:“你把剛纔那人的安胎藥方寫出來,交給本宮,就沒你的事了。另外,把今天的事爛在肚子裏,不管是誰問起都不能泄露,否則……你應當聽說過本宮的手段。”
那大夫聞言,身子顫了顫,趕忙低頭表忠心:“殿下放心,老夫今日只待在藥堂,哪兒也沒有去過。”
洛飛翼神情這才緩了幾分,回頭看了一眼隱在林中的囚牢,目光黯了幾分,踏步走了出去。
老郎中連忙跟上,看着洛飛翼左拐右拐,沒多一會兒就看到一條細長的河流,神情莫名,他來的時候沒看到這條河啊。
突然又反應過來,洛飛翼應當是換了條道帶路。不禁有些好奇,剛纔那夫人到底是什麼身份竟藏的這麼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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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幾天,宣尹若都沒有再看到洛飛翼的身影,但每天到了飯點,都會有上好的飯菜送來,同時,還有一碗溫熱的湯藥。
除了洛飛翼,宣尹若想不到其他人會送這個。
只是,她卻也看不懂了。
洛飛翼爲什麼對她這麼好?不會是真的對她動心了吧?
只是想想又覺得不可能,他一國太子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何必對她這個已婚孕婦下手?
宣尹若猜不出洛飛翼的用意,一開始還以爲他會在碗裏下藥把胎兒打掉,但仔細一想若他真的要動手,實在不必用這種隱晦的方法,因此,也就放心的將藥喝了下去。
只是這幾天,她依舊沒能找到離開的方法,綁着她的鐵鏈也都是用特殊材質,根本掙脫不開,她彷彿與世隔絕。
但不管如何,哪怕是爲了腹中的骨肉,她都要將自己身體養好,至少,不能在這裏垮掉。
直到第八日,洛飛翼纔過來看她。
許是洛飛翼特地叮囑過,囚牢內也不再是昏暗一片,裝上了很多油燈,顯得亮堂了很多。
洛飛翼看到宣尹若的氣色已經比之前好了很多,但因爲許久未見天日,仍有些蒼白,他忍不住冷嗤一聲:“看不出來你命還挺硬,這麼久了還沒死掉。”
經過這幾天的事,宣尹若實在是看不懂這個男人了,也沒有理會他的陰陽怪氣,只是面色平靜地問道:“你來幹什麼?”
“我是想告訴你,你心心念唸的顧城淵,已經離開洛安城了。”
聞言,宣尹若眸光閃了閃,就算知道洛飛翼說這話是爲了挑撥離間,但她的心臟仍有一瞬間的抽痛。
第二次了。
顧城淵已經第二次把她丟下了。
她垂下眉眼,沒有說話,儘管這樣,她心底仍有一個聲音,告訴她顧城淵絕不是這樣的人,她固執地選擇相信顧城淵,相信自己的眼光。
須臾後,她擡起頭,眼底沒有一絲波瀾:“你今日來就只是爲了說這個?”
洛飛翼有些訝於她的反應,這些天,他由於意識到對這個女人超乎尋常的感情特地忍了好幾天沒來看她,一聽到顧城淵離開的消息,他實在是沒忍住迫不及待想要嘲諷她一番,沒想到她竟然表現得這麼平靜。
洛飛翼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你不恨他?他都把你丟下不管你了,你就這麼平淡?”
“很簡單,我不相信你說的。”宣尹若聳了聳肩,像是完全沒有被洛飛翼的話影響到。
“如果我猜的沒錯,你父皇一定是拿我當把柄要挾了顧城淵,他纔會離開得那麼快。這恰恰證明了他在乎我,不是嗎?”
“……”洛飛翼被宣尹若這奇怪的腦回路驚到,他忍不住道,
“那他也是放棄你了,不打算救你了。他難道不會知道你現在處於什麼樣的境地嗎?如果不是本宮,你肚子裏的孩子早就沒了!現在是本宮救了你,他顧城淵無動於衷!”
說到最後,洛飛翼的情緒明顯有些過激了,就差指着宣尹若的鼻子罵了。
“我知道。”宣尹若低垂了眉眼,聲音弱了下來,“所以我感謝你。”
說着她又自嘲地笑了笑:“我也沒想到在北梁被捕最後竟然是你幫的我。”
我感謝你……
這句話聽在洛飛翼的耳中莫名的不是滋味,他要的根本不是這個女人的感謝!
洛飛翼將脣抿成了一條直線,一雙飛揚的眉眼此刻也多幾分幽暗莫測的情緒。
過了一會兒,他直接走到了束縛着宣尹若鐵鏈的某一端,掏出口袋裏的鑰匙,啪嗒一聲解開了。
宣尹若微微一驚,儘管鐵鏈還束縛着四肢,但她明顯已經可以自由行動了。
她怔怔地看着洛飛翼,還沒問出口,他就直接來到她面前,一把將她拉了起來,冷聲道:“跟我走。”
宣尹若眨了眨眼,對突如其來的驚喜有些不敢接受:“你要放了我?”
聞言,洛飛翼的眸中飛快地掠過一絲異樣,而後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把你關在這兒的命令是父皇下的,我無權改變。不過,本宮可以帶你出去曬曬太陽。”
洛飛翼微微側頭,目光撇過宣尹若蒼白的臉色,神情有些僵硬:“再這樣下去,你不是死人,都快變成死人了。”
清楚洛飛翼的用意,宣尹若有些詫異地挑了挑眉:“如果不是認得你的臉,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洛飛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