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尹若跟着老人進了裏間,這裏確實如同她口中說得那樣逼仄不堪,容下兩人都夠嗆。然而,老人顯然不準備在這裏停留,不知道轉動了個什麼,從另一側的牆邊開出了一扇門。老人站在原處並沒有動,只是伸手示意宣尹若進屋:“姑娘要等的人就在裏面。”宣尹若斂了斂目,朝她淡淡頷首:“多謝。”說罷便直接推門而入。門內別有洞天,是一間不小的院子,微弱的燈光隨風搖曳一閃一閃,像是爲迷失的人指引着方向。宣尹若穿過院子,直接進了最裏側的房間。屋內,莫玄正躺在貴妃椅上翹着二郎腿嗑着瓜子,閉着眼睛唱着小曲好不愜意。聽到開門的動靜也未擡頭,慵懶地說了句:“雲婆,杏脯沒了,再去取些來吧。”宣尹若:“”她是着實沒想到莫玄在這裏過得這麼優哉遊哉,突然就來了氣,一腳踩到了他的貴妃椅上,莫玄被踩得往前一傾,差點被瓜子殼噎着,連咳了好幾聲都沒將瓜子吐出來。一擡頭,就看到宣尹若精緻白皙的面容正望着他,嘴邊掛着淺笑。他頓時噤了聲,閉上了嘴,喉嚨深處傳來一聲吞嚥,一整個瓜子直接被他囫圇吞下去了。“宣姐,你怎麼有空過來”莫玄訕笑一聲,連忙站起來,將宣尹若扶到了貴妃椅上,“您坐您坐。”宣尹若輕嗤一聲,躍過他坐到了桌邊,手指輕釦着桌面,斜睨了他一眼:“我要是不來,還不知道你在這裏過得這麼舒坦。”“害,宣姐哪裏的話。”莫玄嘆了口氣,坐在宣尹若的對面,小心翼翼把未磕完的瓜子推向了她那邊,“我這兩天爲了查那個名單忙得腳都沒着地,也就今天才有空歇一會。”“這麼巧剛好就被我逮着了”“可不嘛,你都不知道,這兩天我幾乎把這嵐州城都逛遍了。”宣尹若知道此刻也不是追責的時候,淡淡回:“逛出什麼了”莫玄呵呵一笑,從一旁的書桌上取來一本冊子:“上次您從餘修賢那要來的名單,上面能用的不能用的我都一一標註了。來,給您過目。”宣尹若只隨意翻了一眼便沒了興趣:“那些人你就以東陽暗探的身份去交涉,能挖過來的就挖過來,挖不過來的記得讓他別多嘴。”“嗯嗯我知道。”莫玄一個勁點着頭,又將書冊翻到了另外一面,指了指上面的人,“宣姐,這個穆堅白乃是樞密使穆德澤唯一的兒子,不過與他爹政見不和,似乎,還對攝政王有點小意見。現如今已搬離了穆府,我們要不要”“先靜觀其變,假意試探一番,別太暴露自己。”宣尹若蹙了蹙眉,父子政見不和穆德澤好歹也算是祁文國的愚忠之臣,沒道理他兒子還能跟別國合作一起搞他爹纔對。“是。”宣尹若此次過來還有別的目的,外面小央子還在候着,她沒有多少時間,因此不再廢話,直接開口,“第一,幫我查查這個香囊裏面裝的是什麼藥材,有何用處,是否有害。”宣尹若先是拿出來昨日容婉兒欲從她那裏偷過去的香囊,甩給了莫玄,又道,“第二,去查查顧城淵還有沒有別的身份,可能不太好查,你可以從東陽暗探這邊入手。或者從當年他初登攝政王之位開始查起。”“第三,幫我查查餘欣柔在宮外可有什麼勢力。或者是餘家有沒有培養什麼死士。”對於這一點宣尹若還是存疑,經過餘修賢一事,餘家已經差不多和餘欣柔斷了關係。若是再爲了她出動死士,被顧城淵查出來,那可更說不清了。所以,她更偏向於餘欣柔自己暗中的勢力,或者有人幫她。宣尹若這一大串的話把莫玄搞得有些懵,愣了好一會兒,直到宣尹若都有些不耐煩了,他才猛地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宣姐,你這幾天在宮裏怎麼樣”宣尹若長睫微垂,毫無疑問,顧城淵在宮中對她可謂有求必應,好到都讓她懷疑莫玄錄音筆中那個人是不是他。“我沒事,你顧好你自己吧。東陽的據點已經被斃了一個,嵐州城可不太安全,做事小心些,別被人發現了。”莫玄對宣尹若這番突如其來的關心似有些感動,臉色一紅,有些害羞地低下頭:“好,宣姐,我知道的。”宣尹若:“”他這突如其來的嬌羞狀是鬧哪般宣尹若沒理他,起身便出了門。屋外,雲婆還在那裏等着,見宣尹若出來,拿着準備好的各式蜜餞甜品遞了過去,再一道出了簾門。小央子乖乖的靠在門邊,也沒有不耐煩的模樣,見到宣尹若出來,連忙湊了上去:“郡主,挑好了嗎”“嗯,走吧。”宣尹若說着便拉着小央子從後門出了蜜餞鋪子,一拐彎來到了一處偏僻的巷口。“郡主,這是哪兒”宣尹若雙手枕在腦後,悠閒的走在路上,抽空回了句:“不知道。”“”小央子默了一瞬,“那,我們來這裏幹什麼”“玩啊。”宣尹若回得理所當然,“不是說好了嗎,我不是來赴約的。”“哦。”小央子看着她漫無目的地走在路上,從一個巷口走到了另一個巷口,突然疑惑了。郡主這是什麼玩法當然,宣尹若不會告訴他自己是迷路了的,只能佯裝散步一般看看能不能從這繁瑣的巷口走出去。小央子還沒搞明白宣尹若到底打算幹什麼,突然自對面的屋檐上凌空飛下了幾名蒙面人,攔住了二人的去路。來者不善,怕是來找茬的。然而,那羣黑衣人顯然沒有給他們說話的機會,直接涌上來朝着二人攻去。宣尹若眸光一凜,要怪只能怪她對這嵐州城不夠熟悉,沒把這羣人甩掉,反而給了他們一個絕佳的刺殺機會。大意了。宣尹若思忖了一下,對方這麼一批人,她身邊還有小央子這個不會武的拖油瓶,自己能獲勝的機率有多少。最終得出了兩個字,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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