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尹若坐在地上,甚至無需太過渲染,只擰起張小臉,眼底氤氳起一層霧氣,小聲喚道:“王爺,我疼”顧城淵便二話不說大步走過來,俯身將她騰空抱起,視線停留在她光着的腳踝上,從腳踝往下滿是樹枝劃刻的痕跡,及泥土的沾染宣尹若方纔和穆堅白打架時本就傷到了腳踝,此刻那裏鼓起來很大的一個腫塊,顧城淵只看一眼心底便升起一股冷戾的殺意。宣尹若表現得很虛弱,雙手挽上他的脖頸,整張臉埋在他的胸膛,屬於他的淡淡凝香充斥在鼻尖,讓她既心慌卻又無比心安。顧城淵也沒有多問,轉眸看向蕭凌:“讓邵雲將山下所有出口封鎖,密信通知穆德澤,搜尋整座山脈,將可疑人員一併送入刑部審問。”宣尹若聞言,長睫顫了顫,若是查到莫玄“王爺”在顧城淵還想繼續開口的時候,一隻小手輕扯了扯他的衣袖,指着與莫玄離開剛好相反的方向,道:“我看到,他們往那邊跑了”顧城淵垂頭和她對視了兩秒,雖只有一瞬,但他那幽暗深邃的紫瞳卻像是要直直的看穿她心底,宣尹若差點心都要跳出來了,顧城淵就已淡淡轉過了頭,薄脣輕啓:“去那邊搜。”說罷正欲轉身離去,天空突然稀稀落落地飄起細雨,且隨着狂風四起,雨也越來越大,天色一瞬間暗沉下來,周圍樹木搖曳,像是入了寒冬一般捲起陣陣冷意。蕭凌見此情景,臉色微變:“這屬下記得司天監曾觀過天象,說這幾日不會有雨。”祈福之日一般都會嚴密檢測,斷定了不會有雨纔會上護國寺。而往往祈福之日下雨,也是意味着一種不祥之兆果然,此刻在前廳等候的許多宮女太監看到外面烏雲密佈,大雨瓢盆,一個個臉色都有些緊張,開始細細碎碎地討論起來。“下雨了,這祈福之日下雨,這是不祥之兆吧”“不會祁文國要有什麼大事發生吧”“是啊,這太讓人心慌了。”“”周圍討論的聲音此起彼伏,縱使顧思年等皇室族人就站在前方,也依舊阻擋不住人心惶惶。顧思年臉色陰沉,這些人的討論就像是在嘲笑他這個皇帝的無能,若是此刻皇叔在,是斷然不能任由他們吵下去的。想到這裏,顧思年眼底升起一抹狠厲,揚頭怒吼了一聲,在雷雨交加的禪房中格外突出:“閉嘴”衆人瞬間噤聲,太監宮女們皆是誠惶誠恐地跪下,將頭匍匐下去:“皇上息怒。”顧思年的這聲怒罵使得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愣,似沒想過他們一向以爲懦弱膽小的皇帝也有這麼威嚴的一刻。顧城燁站在他身邊,眸光閃了閃,上前一步:“皇上”顧思年沒等他說完就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勞煩皇皇叔在此控控制局面,朕朕去找找十十七皇叔。”顧城燁看着面前依舊滿臉清秀的黃袍少年,驟然覺得,他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了。福公公站在他身後,聞言立刻站了出來:“皇上,現在屋外山匪未必全部剿滅,皇上還在待在此處較爲安全。”“無妨,朕去去就回。”福公公守着顧思年多年,多少也知道,他若是下定決心的事,多半也無法挽回,嘆了口氣:“那老奴隨皇上一起。”顧思年搖了搖頭:“不必朕一人去就好了,有福福公公在這裏守着,朕朕也安心些。”“皇上”福公公還想說些什麼,顧思年又一次打斷了他,眼底帶着執拗的倔強:“不不必了”餘欣柔隱在人羣中,此刻也隱隱擔憂,不知道穆堅白解決了沒有。“皇上,讓臣妾陪你去吧。”餘欣柔走上前來,福了福身,低低的語調撫慰人心。顧思年靜靜凝望了她一瞬,遂斂下眸來:“好。”門外此刻已經被清理完畢,餘欣柔撐着傘,二人在雨中緩步行走。顧思年的鼻尖飄着屬於女子獨有的馨香,印象中,這是第一次和她走這麼近“我我來撐吧。”顧思年第一次沒有以“朕”自稱,只是以一個普通男子的身份,站在餘欣柔身邊。他想,如果自己不生在皇家,是不是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追求心愛的女子。餘欣柔愣了愣,淺笑着搖了搖頭:“皇上萬金之軀,豈可爲臣妾撐傘”顧思年卻沒有如往常一樣被餘欣柔拒絕後便不再有動作,而是直接將她手中的傘拿了過來,單手扣住了她的肩,將她與自己拉的更近。顧思年明顯感覺到餘欣柔身子一顫,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怎麼,朕自己的妃妃子,都碰碰不得了嗎”餘欣柔皺了皺眉,聽着頭頂傳來的揶揄,心底莫名升起幾分怪異,僵硬的轉移話題:“沒有,不過皇上,我們要去哪裏”顧思年只摟着她,雙眸直視前方,看着傘外迷離零落的雨水,聲音夾雜着幾分不真切的恍惚,隔着雨聲,餘欣柔一時竟沒聽清楚他說些什麼。“穆堅白也過來了吧。”顧思年又低低重複了一聲,這句話響在餘欣柔耳邊,讓她身形徹底僵住,一時都沒注意到顧思年完整的說完了一句話。餘欣柔捏緊了掌心,努力讓聲音聽起來正常:“皇上在說些什麼,臣妾怎麼聽不懂”“我能查出來,皇叔必定也會知道。”餘欣柔身形驟然像是置入冰窖,周圍的冷風鑽進她的每一寸毛孔:“皇上你”“放心,我有辦法,不讓他找到穆堅白的蹤跡。”顧思年的聲音充滿着堅定,餘欣柔心下微動,緩緩擡眸,他的瞳眸在夜空下黑的發亮,竟莫名的安撫了許多,只這一瞬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皇上你的結巴”顧思年笑了笑,屬於少年的陽光氣息在臉上瀰漫開來,卻又卷裹着幾分孤寞:“朕若不這樣,八年前他不可能扶我坐上皇位。”哈哈哈哈小皇帝終於不結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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