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午後,陽光正好。

    陸山和素衣離開旅館,去了隱祕主宅。

    一到主宅前面,擡頭看着大門口的匾額,兩個遒勁的大字映入眼簾,他面帶微笑,輕聲讀道:

    “隱祕。”

    這兩個字的份量很重。

    世人皆知這兩個字背後有個男人,儘管已經漸漸垂老,但依然是人族頂尖的戰力。

    二人的到來很快引起了隱祕高層的注意。

    範不顛接到消息,臉色變得很差,心情很不好,很煩躁,總想砸東西。

    然後,就是一陣無力感。

    素衣“隱祕第一天才”的頭銜不是自己安上去的,也不是因爲她曾祖爺爺是沈正經,更不是因爲她是沈正經帶大的。

    而她的天賦,確確實實比所有同輩,甚至前後輩都要好,少有的S級高段天賦。

    “去把範徵那小子叫來。”

    範不顛覺得自己不爽快,也不能讓別人爽快,朝門外吩咐了一句,目光冷峻地望着辦公桌,那上面有一堆還沒有批覆的文件。

    葉家和裴家對沈家是忠心的,都派了一些份量還算重的長老,跟着沈家一衆人,來到了主宅的大廳裏。

    而洪家和范家,就只有兩三隻蝦米到場了。

    沈家一衆人看着素衣,眼中有熱切的光芒,那是崇拜、信賴和安心。

    葉家和裴家的人裏,倒是也有那種情緒,但是平淡了許多。

    沈秋言拉住女兒素衣的手,嘀咕了兩句,大意是:沈老二還在密室外等着她和陸山。

    素衣跟衆人招呼了一聲,跟在她爹的身後離開了。

    陸山自然沒有留下來,看那些人恨不得殺了他的眼神,他覺得還是離開此地比較好。

    沒一會兒,三人來到沈家的密室,見到一臉嚴肅的沈老二。

    “二叔,孩子們帶來了,那我先回去了。”

    沈秋言在沈老二面前很是小心翼翼,生怕惹怒了這個不要臉的長輩,在孩子面前都要捱揍,畢竟小時候沒少被這無良的酒鬼打。

    沈老二擺擺手,示意沈秋言趕緊滾蛋。

    素衣冷眼望過去。

    沈老二一個激靈,氣焰收斂了一些,尷尬地撓了撓滿臉的鬍子。

    點子扎手!

    門嘎吱開了。

    “我的小乖曾孫來了,小山你倆進來吧,我有話要說。”蒼老低弱的聲音讓陸山心中陡然一驚。

    沈老二剛想跟進去,那聲音提高了兩分,呵斥道:“老二在門口守着,不準任何人進來打擾。”

    止了腳步,沈老二心中哀怨:“真是我親爹啊!”

    素衣越過一臉哀怨的沈老二,拉着跟他打招呼的陸山,快步走進了密室。

    入眼處,滿室黑氣瀰漫。

    陸山感受着這濃郁的魔氣,心中頗爲驚訝,這裏的魔氣濃度是外面的三倍還多。

    再走進十來步,隱約可見一方不大的池子,池水如墨,沈正經正漂浮在黑池之上,盤腿閉目修煉,身下一柄巨劍作爲蒲團。

    二人上前見禮。

    沈正經睜開眼睛,眼中黑光一閃而逝。

    “隨便坐。”聲音輕而虛。

    陸山看着素衣,跟着她的動作,與之並列席地而坐。

    見二人坐定,沈正經慢悠悠地說道:“我有些事情要跟你倆說,特別是陸山,你們給我仔細聽好了。”

    這話什麼意思?

    陸山轉頭瞥了素衣一眼,發現她竟然快睡着了,驚訝之餘,只道這是沈老頭的“仙法”,微微頷首應下。

    片刻,沈正經見素衣睡熟,剛想開口,卻見她猛地一點頭向陸山的懷裏倒去。

    陸山順手一撈,手法極爲老練,把素衣緊緊抱進了懷裏。

    沈正經看到此處,眉頭不禁緊皺。

    不過,他最終也沒有出言阻止。

    要不是出了這之後的事兒,或許他倆已經是夫妻了。

    咳嗽了一聲,沈正經聲音虛而輕地說道:“大概三年前,老趙的八方鏡給了我們一個暗示。”

    “暗示?”陸山不明所以。

    不過,心中又隱隱有所懷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中所想,也就專心聽沈正經說話。

    沈正經沒有賣關子,望着陸山那張疑惑的臉,還有那不老實的手,聲音依舊虛而輕:“魔族入侵的暗示。”

    “魔族入侵!”想法得到證實,但卻嚇了陸山一跳,連摸頭的手都放慢的速度。

    這事兒,就像村裏劉寡婦的肚子——要搞大了。

    沈正經擺擺手,道:“是的,魔族入侵,這事兒可大可小。所以,爲了保險起見,我利用八方化衍術,卜了一卦。”

    陸山點點頭,撩了一下素衣落在臉上的頭髮。

    八方化衍他也會,還是沈正經借沈老二的手傳給他的。

    他知道這個術法很神異,只是這兩年來,他對修爲的渴望更強烈,很少去鑽研它。

    沈正經見他點頭,無視他手上的動作,繼續解釋道:

    “卦象很不好,魔族入侵就在眼前。不過得窺一線天機,我受到一點小傷,也算是值得了。”

    突然,陸山有點明悟,沈老頭壓根就不是舊傷復發,而是……

    沈正經右手撫須,一派“舉世皆濁我獨清”的傲然姿態:“你猜的對,我不是舊傷復發,而是被天機所傷。”

    說到此處,沈正經扯了個題外話:

    “這種傷,很難恢復。想當年,要不是艾斯趁我受了天機所傷,硬要與我比鬥,我也不會與他平手!”

    想來是對這場比斗的結果,相當不滿意。

    陸山自是會意,表現得深以爲然。

    沈正經咳嗽兩聲,接着前面的話頭,道:“此事,老趙已經知會各大組織的掌權者,可惜沒有人願意相信。”

    “新勢力和舊府的兩大軍團已經直面了,大戰一觸即發,不知道會造成什麼後果。”

    陸山心中瞭然。

    這種級別的戰爭,根本不是說停就能停下的。

    牽扯的東西太多了,不掰扯個輸贏,很難停下來。而且就算有了輸贏,局部的小摩擦也會持續不斷。

    沈正經嘆息一聲,擡眼深深看了一下陸山,怒斥道:

    “你師父斷水流那傢伙眼界有限,只看着他工會那一畝三分地,沒有大格局的氣量。”

    “呃!”陸山感覺這老頭的氣量也夠嗆,心中無奈道,“你這是把我當成師父他老人家了。我又不是他!”

    “我要是他,嘿嘿,我也守着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誰知道您的卦象,它準不準呢!”

    這樣忤逆沈正經的心裏話,陸山當然不敢說出來,只能點頭表示“您說的都對”。

    沈正經語氣越發輕而虛:“最主要的是馬戲團,我真的看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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