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景熙也不知道他聽進去多少,在想什麼,只看到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和一點都沒有神采的空洞眼神,彷彿裏面剩下的只有寒氣。
他拿起自己的刀,刀口緩緩的落下,到她脖子處。
炎景熙看似平靜,淡然,但是,心跳已經快到彷彿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手也在瑟瑟的發抖。
秦楓的命運選擇只是一念之間,而,她的生死也在一念之間。
她屏住呼吸,感覺到冰冷的刀從她的脖子上慢慢的刺進去,她能感覺到暖流從脖子上流下來。
其實,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之前,對死亡的恐懼,對現世界的留戀,對某些責任和義務的牽腸掛肚,對愛人的無法割捨。
可,當,生命不是在自己手上的時候,除了等待,別無他法。
炎景熙閉上了眼睛,一滴眼淚從眼睛中流出,落入了髮髻之中。
秦楓定定的看着炎景熙的眼淚,有絲迷茫,刀尖沒有再深入,問道:“你爲什麼哭?”
炎景熙睜開眼睛,裏面紅紅的,靜靜的看着秦楓,眼淚流下來,說道:“我出生就被父母拋棄,張姨收養我,爲了我們,她一輩子沒有結婚,也沒有生孩子,當時的我發誓,等她老了,我就孝順她,沒想到,我還要讓她傷心。”
炎景熙吸了吸鼻子,“我還有一個朋友,是我唯一的一個朋友,她也唯一隻有我這麼一個朋友,我走了,她一定會很孤獨,很難過。”
“所以,你怕死?”秦楓審視着炎景熙問道。
“怕,因爲死了,什麼都沒有了,也不可能重新活過來,也帶不走自己想要的東西,我想好好的活着。”炎景熙清晰的表達。
秦楓垂下了眼眸,筆直的站立,就像一個雕塑一樣,靜靜的站立着。
炎景熙也不說話。
每過一分鐘,就像是一個世界那麼久。
突然的,秦楓看向她,抓住她的手,刀舉起來,割斷綁着她手的繩索,又很利落的劃開綁着她身體的繩索。
秦楓詭異的揚起嘴角,誇讚道:“你很聰明,恭喜你,說服了我,走吧。”
炎景熙被鬆綁後,從牀上跨下來,瞟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左弩他們,擔心的問道:“你會怎麼處理他們?”
秦楓很靜的站在光影處,半身如同披着陰暗,沉聲道:“你,我都放了,他們是我哥的人,自然會放,走吧。”
炎景熙相信,這個男人雖然陰險恐怖,但是,說做會做到。
她打開門,出去。
到了外面,才發現,她居然就在24幢的十一樓。
炎景熙想要先聯繫陸沐擎,跑去26幢那邊。
突然,滴的一聲。
炎景熙看向聲音源。
陸佑苒從瑪莎拉蒂上下來。
炎景熙沒空跟他糾纏,徑直朝着26幢快步走去。
“陸沐擎不在家。”陸佑苒冷冷的說道、
炎景熙不理會陸佑苒,接着往前。
“放開我。”炎景熙喊着,甩着手臂。
陸佑苒冰冷的目光看到炎景熙脖子上的傷痕以及她襯衫上的血跡,眼中閃過一道恐慌,緊擰了眉頭,擔憂的問道:“脖子上是什麼回事?”
炎景熙冷靜下來,清幽的對上陸佑苒的冷眸,直白的沉聲道:“陸佑苒,別喜歡我了,我和陸沐擎睡過了,就算我和陸沐擎不在一起,你不覺得心塞嗎?好好的找一個好的女孩,認真的戀愛吧。”
陸佑苒握着炎景熙的手臂,加緊了力道,眼中閃過一道鋒銳,牙咬切齒的說道:“沒關係,我和梁詩絡也睡過了,就當我們扯平。”
“愛情裏沒有扯平不扯平的,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你跟炎蕊睡過了,我們就不可能在一起,我會心塞,會不舒服,所以,我根本就不可能喜歡上你。”炎景熙把難聽的話說出來。
“那如果陸沐擎和柳藝舒也睡過了呢?”陸佑苒冷聲說道,眼中冒着的火焰似乎要把她給點燃。
“誰都有過去,過去的時空裏我還沒有和他在一起,他有權利和任何人在一起。”炎景熙坦白的說道。
“那如果現在他還和柳藝舒在一起呢?”陸佑苒涼薄的扯了扯嘴角,陰冷的說道。
炎景熙頓住了,詫異道:“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柳藝舒回來了。”陸佑苒冷冷的說道。
炎景熙的心往下沉了下,不明白自己心中的惶恐是什麼,眼神卻堅定的回覆道:“那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你跟我來,就知道跟你有沒有關係了?”陸佑苒說着,鬆開了抓着炎景熙的手,高冷的轉過身,朝着自己的車子走去。
炎景熙頓了頓。
她現在也想找到陸沐擎的,不是嗎?
炎景熙朝着陸佑苒走去,打開了副駕駛座的位置,上車。
陸佑苒開往市中心的金鷹國際那裏,停在了歐德咖啡店的門口。
市中心的廣場上面,放着音樂,一羣大媽揮舞着手中的紅扇,生動着跳躍着。
扇子收起。
炎景熙看到了坐在歐德咖啡店窗戶口的陸沐擎。
他穿着黑色的修身西裝,清雋而又優雅,矜貴而又沉穩,修長白皙的手微微搖晃着咖啡勺,嘴脣往上揚起,款款而談,目光柔和,反射出咖啡廳裏璀璨的燈光,瀲灩無雙。
他的對面,坐着一個長髮女孩。
因爲女孩背對着她,所以,炎景熙看不到女孩的臉。
只是能看得出來,她很瘦,穿着白色的吊帶裙,金色的披肩,好像被他逗笑了,肩膀微微顫動着。
這畫面,太美,美得玄幻,彷彿不管是什麼樣的女人,跟他一起坐在燈火闌珊處,都能形成一幅美好的圖畫,珍貴,奢華。
“知道我小叔今天爲什麼穿黑色的西裝嗎?”陸佑苒扯了扯嘴角,諷刺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