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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皮球想起了紙條，拿出了觀看，可惜兩人文化不高，一臉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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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巧辦公室的文員鍾家珍走過，小皮球連忙交給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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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家珍唸了一遍，意味深長地一笑，就走了，她還要去辦公室覈對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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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和小皮球辨音猜意，兩人嘀咕了一陣，才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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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夠喝酒，在喝還有，要挑熟食，君子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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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找人喝酒呀！還聲言是君子，即使喝醉，君子是不會亂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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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皮球衝吳小八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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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小八一見小皮球招手，連忙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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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巧不成書，吳小八的老婆，那個三年不下蛋的，叫小俠的女人，正與她的侄女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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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兔子急了也咬人，稻草人也有三把火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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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自己的丈夫和別的女孩子在一起，小婷肯定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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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婷便過去質問什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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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小八在別人面房唯唯諾諾，在老婆面前卻十分粗野蠻橫，他狠狠地罵了小婷一句，扭頭就朝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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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小婷的侄女也是熱心腸，拽着吳小八不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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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皮球怕鬧出事來，連忙把那封“情書”遞給了小婷，說是吳小八不知爲什麼，要請幾個工友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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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婷是個初中生，是個有文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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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婷一邊看一邊高喊着關關雎鳩，一邊質問吳小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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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工友聽到吵鬧，有些人舞也不跳了，圍攏過來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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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小八是愛面子的人，他見人越聚越多，不禁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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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俠個子高，吳小八個子矮，只見吳小八朝上一蹦，對着小俠來了個大嘴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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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正站在小俠身邊，那響亮的耳光把九兒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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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這下長了見識，他確實沒想到，有些男人掙錢沒本事，在外邊軟弱的像一隻綿羊，在老婆面前卻像一隻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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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深深地爲小俠感到了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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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何況還當着這麼多工友的面前，憤怒的小俠也撲向了吳小八，亂抓亂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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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友們有的看笑話，有的拉偏架，女孩子們都向着小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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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女孩子拉着吳小八的胳膊不放，小俠把吳小八的臉撓的滿面是血，好似盛開的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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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小八個子矮，又有幾個女孩子拽着，只有捱打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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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俠的侄女穿着高跟鞋，趁空也對着吳小八狠命地踹，高跟鞋鞋底子尖，疼的吳小八發出殺豬般的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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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女孩子見吳小八挨的太慘，怕鬧出大事，立忙鬆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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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小八得了自由，從地上撿起一塊板磚，一下又把小俠砸的血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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禿頭王華也跑過來，推着吳小八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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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架打下來，兩人都掛了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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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同牀異夢的夫婦就形同陌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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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吳小八的話說，反正兩人也沒有結婚證，嚴格一點來說，只能是非法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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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後不久，兩人回去了一趟老家，小俠把她的嫁妝拉回了家，兩人就算離了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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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了婚的吳小八，成天垂頭喪氣的，不在言語，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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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活出了精彩，只有吳小八活成了笑話。
有的人見了吳小八，便搖頭晃腦地吟詩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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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關雎鳩，在河之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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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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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小八聽了以後，垂頭喪氣的，恨不得腦袋鑽到褲襠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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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九兒，她看出了吳小八的邪毒，不再搭理他，有時走對面了，九兒也讓到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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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見到吳小八的還有小皮球，說不上原因，小皮球有點可憐吳小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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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下了班，小皮球和九兒在宿舍裏討論起了吳小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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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皮球覺的那首關關雎鳩的情書不拿出來就好丁，也許不會發生吳小八兩口子打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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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不了架就離不了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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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是過來人，走過的橋比小皮球走過的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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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並不是瞎話，九兒比小皮球大了八九歲，無論上梯田幹活，還要出山，都要經過家門前的小石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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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說，“兩口子就像兩個路人，看上眼了，說幾句話，成了一輩子的朋友，這叫緣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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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說幾句話就分開的，那叫有緣無份，那些見了面，不說不笑的，形同陌路的就叫無緣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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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也沒想到自己能說出這麼富有哲理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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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未尾又補了一句，“世界這麼大，每天要遇見多少人啊，有的人只打了個照面，有的人走着走着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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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小八給人的感覺就像個剛被人打了的惡狗，又好似中了邪，他偷偷地打量着每一個人，好像隨時撲上去，把人咬下一塊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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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東的天氣本來又溼又熱，在車間裏，那麼多的機器運轉，雖說有幾個工業大風扇，但形同虛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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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浪挾着焦糊味，好像大海里的波濤，一浪又一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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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浪中挾雜着細小的纖維，在到處飛舞，偶爾有一點落在了身上，便是一個小紅點，又癢又麻，用手一撓，便是一片，嚴重的潰爛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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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身上有四五片，九兒不敢撓，強忍着癢癢，癢的難受了，便買了一盒風油精塗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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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早上上班的時候，九兒忽然看到了保安室的小黑板上，寫着下午六點，九兒接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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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的心一緊，不知家裏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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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忙碌中，九兒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熬到了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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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九兒第一個跑的最快，在保安室，九兒拿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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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裏傳來了母親的聲音，遙遠而渺茫，又像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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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明天是三月三。”母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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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九兒十分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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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聽出了端倪，“累嗎？累就回來吧，別累壞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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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不累，別人能幹，我也能幹。”九兒鼻子發酸，幾乎落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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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明天是你的生日。”母親有些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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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恍然大悟，這是她第一次忘記自己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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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是母親的受難日，也是一個新生命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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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三，這在北方，正是草木吐嫩芽，天空中飄滿了飛箏的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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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九兒在外過的第一個生日，以往在家的時候，母親總是煮一碗長壽麪，再炒幾個小菜給九兒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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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祝福，沒有蛋糕，只有滿身的勞累，滿腹的心酸，卻又無法向母親敘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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