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喫得很沉默。
“別光喫油條，喝豆漿啊。”
柳安食不下咽：“是不是……我做飯的試用期結束了？”
她算了算，正好一個星期。
“啊？”蘇鳴懵了，“沒有啊。今天我不是下午纔去上班嗎，不用帶飯去公司。”
“這麼說……”
“中午你做！”蘇鳴想了想，“你擔心……你的一日三餐？”
柳安搖了搖頭：“我真的可以一天只吃一次。剩下的兩餐，可以換成多少錢？”
蘇鳴無奈地看着她。
他咬了咬牙，斟酌着問：“假如……我管你喫管你住，你欠我的錢也一筆勾銷，你就做我的女朋友，想要什麼東西我給你買，行不行？”
柳安停止了喫油條的動作，警惕地看着他：“你想讓我做女奴？”
蘇鳴驚了，趕緊否認：“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你爲什麼想到這個啊？”
柳安緊緊捏着油條，讓蘇鳴懷疑她是不是覺得不趁手。
草率了……他說道：“你都來這麼久了，還看了……那麼多電影電視。其實我……”
他覺得有點慌了。
怎麼辦，有點像是想表白，但不知道怎麼說。
何況對象還這麼特別。
柳安等他說清楚。
蘇鳴拿起豆漿狠狠喝了幾口，然後說：“我喜歡……有你在家裏。我願意……”
柳安皺起了眉頭。
“哎！”蘇鳴揪了一下自己的腿，低下了頭喫豆皮，“當我沒說……”
柳安歪着頭想了想，才說：“電視裏，女朋友的意思，就是某個人的女人。我欠了你的錢不用還，你負責我的生活開銷，成爲你的女人。這就是女奴。”
“……這個時代沒有奴隸……”蘇鳴哭笑不得，“我不是給你也買了歷史書嗎？”
“那女朋友，付出的代價不就是被禁錮、讓別人侵犯身體、生孩子嗎？”柳安奇怪地問。
蘇鳴都不知道怎麼去解釋這裏面的分別。
解釋清楚之後，就顯得自己太舔了。
剛纔明明還是老闆！
但想了想，還是橫下心說道：“你想，我們的命運已經連在了一起。我不準備對別人說你的祕密，你現在也需要依靠我。但是如果我跟別人談戀愛、結婚，你就不能跟我在一起了。我也不能騙未來的妻子，或者還跟你保持密切的關係。”
柳安輕輕咬着油條。
雖然他今天有點奇怪，但是說的事情確實事關未來。
女朋友……不是女奴的意思嗎？
仔細回想一下，看到的電視裏，確實跟女奴不同。
至少，還可以自由地離開，跟另外一個人建立關係？
蘇鳴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試探着問：“柳安，在你心裏，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柳安立刻說道：“剛剛建立的同盟。”
蘇鳴怔怔地看着她：“同……盟？”
我們之間的關係原來是這個？
是要一起拋頭顱灑熱血的同志啊！
“對，我們有共同的目標，應對可能的災難。”
柳安說得很認真。
蘇鳴明白了。
就在不遠的將來會發生災難的可能性極低，這種小概率事件，蘇鳴在心裏並沒有多麼認真的對待。
因爲他沒這個概念。
哪怕是從概率論的角度，或者從成本方面來考慮，也沒有必要現在開始，每天的心絃都被極小概率纔會發生在自己有生之年的災難所牽着。
但現在，她更多的是以美少女的形象佔據了蘇鳴的腦袋。
再說了，先攻略下來，再應對可能的末世更得心應手啊。
可是柳安不是這麼想的。
她真切地在黑土生活過，她肯定更加擔心。
擔心不久就會發生災難，擔心又突然莫名其妙回去。
想到這裏，蘇鳴溫柔地說：“你放心，我會努力賺錢，也會努力保護你。”
柳安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你買這些喫的，很快就回來了。今天又沒跑步吧？”
蘇鳴的溫柔撞到了鐵板，低下了頭：“等會喫完，就去鍛鍊。”
“你今天上午不工作的話……能不能帶我去找找收購廢棄物品的地方在哪？”柳安問道，“拾荒者離開視野之後，基本上只有20多分鐘就回來了，應該不遠。我已經攢下了一些可以賣掉的廢棄物品。”
蘇鳴擡頭懵懵地看她。
我老婆滿腦子都是錢。
看來還是我這個同盟不太靠得住。
柳安拿着油條興沖沖地帶他到陽臺，看堆在角落的紙盒、易拉罐、其他塑料瓶：“我觀察了拾荒者很多天，把他整理出來可以賣錢的東西都記住了。在家裏打掃的時候，我找出了這些。”
蘇鳴沉默了。
莫種意義上來說，這些廢棄物品應該是屬於我的。
但顯然你已經當做你的了，賣了錢肯定歸你。
畢竟你不賣的話，我肯定提下去扔了。
怪不得最近的垃圾好少，廚餘似乎都被你剁了當肥料，有回收價值的都在這裏。
蘇鳴眼前浮現出柳安站在這裏遠遠偷窺撿垃圾的老漢的模樣。
我還是不夠努力啊。
他嘆了一口氣：“等再攢多一點吧，現在這些弄過去，也賣不了幾個錢。”
“……是嗎……”柳安的語氣有點落寞，有點感慨地說，“爲什麼現在我喫得這麼多了，頭髮卻長得不快呢？那天我聽到有人喊收頭髮。頭髮也值錢嗎？”
蘇鳴哭笑不得，耳邊出現“收頭髮！收長頭髮！舊手機彩電冰箱！”的幻聽。
“頭髮……別賣了，難道你想一直留短頭髮這麼顯眼？”
柳安顯得有點苦惱：“但是錢……”
“急不來，你先完成我的工作啊！”蘇鳴無奈地說道，“你看你對女朋友這樣的概念都有那麼大的誤解，真的還沒到能在這個時代賺到普通程度收入的水平。”
“女朋友的概念……這麼重要？”
“重要！”
“假裝女朋友的時候……你爲什麼沒有給我報酬？”
“我……”
“是因爲只是假裝牽了手，沒有做電視裏那些……那些事嗎？”
蘇鳴看着柳安有點不自在的表情驚呆了，你知道親親抱抱躺躺那些事？
難道你在考慮賣身？
他覺得關於女朋友這個話題已經徹底跑偏了。
要把她的理解扳回正軌，哥們要的是戀愛啊！不是買來的愛情啊！
結果柳安正色道：“那是不可能的。阿媽說，除非我能完完全全地相信某個男人。”
蘇鳴怔怔地看着她。
要不你再跑六次吧，趕緊把六支箭都給掰了！
我想脫個單爲什麼這麼難？
他正在心裏悲傷着，柳安卻有點古怪地問他：“你……不是把我看做同盟？你……想真的讓我做那種……將來做妻子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