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月光高懸,側旁繁星點綴,清幽涼風吹來,盡是讓人感到一絲冷意。
天墉城掌教寢屋。
已成爲人婦多年的芙蕖,也聽說大師兄回來的消息了。
她擔憂看着自己的丈夫凌越,“夫君,大師兄現如今回來,會不會?”
萬一大師兄回來,就是爲了這掌教之位,怎麼辦?
銷聲匿跡將近百年。
現如今歸來,這的確讓人懷疑他的目的動向。
“大師兄做事光明磊落,絕不會做這種事情,況且,這掌教之尊位,本來就屬於大師兄,倘若大師兄想要,我讓予大師兄便可!”
凌越一笑,大師兄的爲人他很清楚,況且自己這位置,本身就是大師兄的。
如果不是當年大師兄銷聲匿跡,掌教真人身受重傷,加上師尊讓自己守好天墉城,否則他寧願在劍閣修煉,或者下山除妖,護一方安寧。
“可這是父親傳給你的呀。”
芙蕖皺眉。
夫君的掌教尊位,那是自己父親傳給他的,並沒傳給大師兄,也沒有說大師兄回來,就讓凌越將尊位傳遞給他啊。
“其實,我更想要多陪陪你,這些年經常處理宗門事物,都冷落你了。”
凌越搖頭,隨即轉移了這個話題,“很久沒見到屠蘇了,明天抽空去見見他,順便告訴他,大師兄回來了,他知道大師兄回來了,肯定會很高興的。”
“你……”
見到自己夫君如此,芙蕖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這是夫君的想法,那自己就應該尊重他。
夫妻之間,就應該互相理解與信任。
“休息吧,忙碌了一整天。”凌越笑着說道。
……
後山。
夜軒與管家徒步來到這處後山,看着隱匿在結界之中的閉關洞府,他恭敬的躬身,然後旁若無人進入到了結界之內。
至於管家,則是在結界外靜靜候着。
夜軒來到那處閉關的洞府前,恭敬矗立,微微躬身,“弟子夜軒,求見師尊。”
話落。
洞府的石門緩緩打開,一位滿頭銀髮,面容枯槁,眼眸混沌的老翁,從閉關洞府內走出。
“不肖弟子夜軒,拜見師尊。”
看見這位老翁,夜軒神情複雜。
按照涵素真人的修爲,是不會衰老的,容貌可以永遠保持青春狀態。
可現如今……
“回來了就好。”這老翁面色蒼白,說話也是有氣無力的,但看向夜軒的目光,卻是充滿了慈愛,並無責怪之類的異樣情緒。
夜軒疾步上前,攙扶住風一吹就會倒地的涵素真人,仙元準備探入他體內進行調查時,卻是被涵素真人提起靈力給阻擋住了,他慈祥的看着夜軒,微微搖頭。
“師尊。”
他輕聲呼喚。
“別白費功夫了,沒用的,老夫早已油盡燈枯,原本還以爲,此生無法再見你,沒曾想,你終究還是回來了。”涵素真人搖頭,他的身體,他自然很清楚。
已經糟糕透了。
能夠撐這麼多年,已經是他修爲強大了。
“這是何苦啊。”
夜軒嘆息,他怎麼也沒想到,涵素真人竟是成爲了這般情況。
涵素真人微笑着說道。
他已經通過剛纔的感應,自己徒弟沒有忘記對自己的承諾,已然成就仙人。
這種比靈力更高等級的力量,他在紫胤真人的身上感受到過。
那是屬於仙人的仙元。
這些年,倘若不是紫胤真人替自己療傷壓制,他恐怕早已經不在人世間了。
“我,對不起。”
夜軒有些自責。
想當初,涵素真人爲自己破了多少規矩?
允許自己在天墉城內御劍,讓自己越級進入藏書閣等等。
“不用說對不起。”
涵素真人搖頭,說道:“這就是命吧,修行,本身就是逆天而行,爭鬥傷亡,是常見之事。”
“當初弟子說十年會歸來,弟子食言了。”
夜軒說道。
是的,他食言了。
“呵呵,誰能在修煉江湖之中,完好無損,不遇到麻煩呢?不用在意,只希望小軒你不要怨恨爲師纔好啊。”
涵素真人毫不在意,他清楚每個人都不可能一帆風順的走來,且可從夜軒身上感受到隱約的殺伐。
“爲何要怨恨師尊?”
夜軒明白涵素真人此話的意思,但卻很是不解。
“你又何必裝糊塗呢?可曾怨恨爲師將掌教之位傳給執劍長老的弟子?”涵素真人說道。
“我本就對掌教之位沒有興趣,怨恨師尊作甚?”
夜軒啞然失笑。
他也沒曾想到,師尊竟是如此……
“來師尊,咱們有話坐下說,你身體不好。”夜軒扶着涵素真人來到石凳前坐下。
“來給爲師說說,這些年你都去什麼地方了,都做了些什麼?如有避諱之處,直接跳過。”涵素真人坐在凳子上,慈祥看着自己這個徒弟。
將近百年沒見,自己這徒兒容貌依舊。
於是。
夜軒倒也是給涵素真人講述了自己的經歷,說他遇到不小心闖入一個祕境,被困裏面無法出來。
直至最近才從中脫困。
涵素真人則是認真聽着,修仙界太神祕了,有什麼祕境、絕地,是很正常的。
有些祕境絕地,即使是仙人也要飲恨。
一千多年前。
秦始皇連仙人都屠了,死後的陵墓,誰敢亂闖?
即使仙人入墓穴,稍微失誤,都有可能飲恨。
伴隨着時間悄無聲息過去。
夜空中劃過一道閃爍着紫芒的流星,明月高懸,衆星拱月的天空,也變的黑風陣陣,烏雲壓頂。
夜軒看着那個坐在石凳上,不知何時已合上雙眸,生機全無的老翁,有種莫名的情緒。
即便現如今他已是仙人,但他卻並不是無情無慾的仙人。
“師尊。”
夜軒語氣中充滿悲痛,輕聲呼喚。
“哎……”
悠悠嘆息響起。
夜軒身側已經不知何時,出現了個身穿紫色長衫,劍眉星目的白髮中年,看着已經失去生機的老頭,眼底全是感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