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靈感檢定果然帶來了新的畫面。

    同先前那次一樣,畫面是延續的。

    侍奉聖物的男孩在極度飢餓的情況下撕扯下胳膊上皮肉,鮮血混在齒縫間,大口大口地撕咬,『裸』『露』出慘白的骨頭,上面張開幽深黑洞,沒多久就將男孩全部吞吃了進去。

    但與那幾個村民不同是,男孩骨頭保留了來,一旁石像佇立,與寺廟裏所見“佛像化身”蟾之神一模一樣,眼角垂,懶散無比,像是在等待獵物主動上門餵食。

    它已經得到了祭祀貢品,靈『性』紮根在這片土地上,而隨後被送入林子大祭司成了第二個貢品,讓它能力進一步增強。

    但沈凜不明白的是,在他們發現時候,屍骨應該被掩埋在土裏,石像半身埋在土裏,可在靈『性』世界片段中,石像坐落在地面,屍骨被堆放在一旁。

    但無論如何,這是它初汲取養分地方,也是聯繫它關鍵,沈凜相信帶着屍骨一定能感受到那東西的某種聯繫。

    在他看到這段之後,窺見天道進度再次增加了5%。

    似乎隨着事情深入進展,他看到越來越多畫面,天道值就會隨之增加,而當天道值增加,他看到的畫面也會越來越深入,這雙向互利互助無時無刻不在推動着沈凜繼續前進,更多地提升窺見天道進度。

    畫面結束後,沈凜開始思考接下來要怎麼行動,霍連和小巖都失蹤了,這倆人和山鬼有着密切聯繫。

    他頭看晏修一情況,卻發現晏修一在非常專注地盯着什麼,他順着晏修一目光看過去,正對上蟾之神垂目光,這尊詭異石像既像是在看他,像是漫不經心地垂視。

    “那裏,”晏修一說,“有個東西。”

    沈凜皺眉,仔細看了一會兒果然看到有什麼東西嵌在石像狹窄縫隙裏。

    3號kp:“……等等!等等等等!”

    晏修一不爲所動,踩着石像上去,石像震動了一。

    3號kp急吼吼地說:“過聆聽!現在!立刻!!”

    沈凜:“?”

    兩人投擲聆聽但檢定失敗。

    他們什麼都沒聽到。

    3號kp:“……”

    淦!石像縫隙裏這個線索是他計劃裏大成功才能發給他們的東西,晏修一怎麼就硬生生挖了出來?!

    已經存在的線索不可更改這是鐵律,他們事先在實際環境中鋪設好的設定和線索都是真真切切存在的東西,如果玩家靠自己發現這些線索,是完全不需要檢定。

    所以,成熟kp都能保證這些關鍵線索不被輕易拿到手,需要按照遊戲規則走遊戲流程,即便被通過非常規手段拿到了,也應該有及時修正的辦法。

    他試圖用石像發出的恐怖警告讓他們拿不到這個線索,但這個緊要檢定他們兩個居然沒!過!

    可惡。

    3號kp已經拳頭梆硬了。

    晏修一用力踩了一石像凸起來的腹部,對石像突如其來的震顫很不滿意,他手指扒在肥大巴墜來的皮肉凹陷處,穩穩地拿到石縫裏東西。

    他展開一看,是個破草紙捲成卷軸,上面是扭曲的炭筆,文字斷斷續續,用簡單圖畫和符號串聯彌補了不完整的地方。

    看了開頭幾句話,沈凜就知道,這是小巖留來的筆記。

    “在我身上發生了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我原本以爲自己要死了,卻沒想到意外活了來。那天夜晚,林子裏沒有瀰漫濃霧,我在月『色』中走了進去,看到那裏石像和屍骨。”

    “那個石像是偉大的蟾之神,是我們世代供奉神明,卻也是殘忍地剝奪我們『性』命的神,我害怕它,畏懼它,不敢直視它,可無論我目光落在哪裏,我如何躲避都無法抗拒它對我吸引力,哪怕我知道它隨時可以奪走我『性』命。”

    “在它旁邊是一堆屍骨,我不知道那是誰屍骨,它孤零零地佇立在旁邊,宛如一個守護者,也宛如一個孤獨的離羣者,像我一樣。”

    “村長爺爺會帶人收殮每一個村民屍骨,他們會被安葬在墓地,所有村民依然能在死後團聚。只有像我這樣不受歡迎人才會在死後也無家可歸。它應該是和我一樣的人吧……活着時候沒有地方去,死後也沒有歸處。”

    “我不想死後屍骨無人掩埋,無論是誰都好,我想它也許和我一樣,那太可憐了,既然碰見,我願意成爲那個成全他人,荒山孤冢也好過曝屍荒野。所以,我把它埋進了土裏,希望蟾之神能夠保佑它。”

    “那時候我生了很嚴重病,我身上起了治不好的疹子,發燒發到渾身痠軟,我知道自己快死了。我躺在那個石像旁,和被我埋在土裏人說話,我和它講述着我事情。從出生起,我好像一直是個不受歡迎喪門星,除了阿連哥哥和村長爺爺,村子裏沒人喜歡我,甚至是厭惡我。”

    “我以爲我要死了,我喘不上氣,想掙扎也沒有力氣。”

    “當我以爲我正奔往地獄的時候,通靈的光在眼前散開,我腦海裏出現了很多混『亂』顏『色』,我聽見了某種深邃聲音不斷地呼喚着我……我彷彿來到了一個山洞裏,周圍一片漆黑,我記不清那裏面具體樣子了,只能感到洞『穴』『潮』溼,有冰冷的水珠滴落在我臉上,我隱約看到有什麼東西在山洞之中沉睡。”

    “後面的事情我記不清了。”

    “我莫名其妙地活了來。直到現在,在我記下這些東西的時候,我也不知道那天呼喚我聲音到底是什麼,我去了哪裏。我只知道自己發生了改變。我體內住了一個怪物。它聽從山鬼吩咐,每到夜裏便會從我身體裏出來,去吞喫在外遊『蕩』的村民。它是守序者,是山鬼的奴隸,也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可能。”

    “它給了我新生。”

    “這是神明的恩賜。”

    “也是世上凡凡多人所追求——”

    “得道。”

    沈凜:“……”

    在修真.世界,除了日積月累的修煉之外,更講究一個“頓悟”,許多大能修者在打坐時感悟天地,體會日升月落,纔能有所感悟,從而得道。小巖在那剎那看到的東西也許是他追求某種道,在生死一線的掙扎間,頓悟了“道”,然後得道,獲得了某種非凡的力量。

    修者有練氣,有練體,有練器,無一例外皆是專精於某種力量使之達到極致,成爲推進自己悟道力量。

    小巖也不例外,他所獲得力量讓他改頭換面,有了新的模樣和體態,但他修爲還不夠控制這些偶得力量。

    那個夜鬼果然是小巖,這段文字除了揭示小巖的身份是夜鬼以外,還暗示了一個事實——殺死夜鬼就等於殺死小巖,甚至殺死山鬼,也有可能剝奪寄予小巖體內力量,他會隨之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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