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須臾,郭院判便拎着箱子出現在衆人面前,面色凝重。

    林楚瑩柳眉微蹙,很是擔憂的看向孃親方向。

    柳姨娘的腦筋飛速運轉,思忖着,招呼道,“大人,夫人的病情可好”

    她神情哀婉,連連嘆息,“這些年多少名醫我都請過,甚至還有太醫院的幾位,可他們都說沒法子,不知郭大人妙手之下,可能轉圜”

    這一席話說的滴水不漏,滿是關懷。但稍加揣測,便可探知其深意。

    郭院判到喉嚨的診斷瞬間哽住了。

    對方明顯是在暗示自己,別多管閒事,可這若沒有個結果,回去該如何向陛下交代

    林初曉淡淡勾起嘴角,她之所以擡着皇帝的名號,拉太醫院院判過來,爲的就是一個說法,今天若不能將譚氏多年遭的罪公之於衆,她都對不住原主這副身子。

    “郭大人,您可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前來看診的,當知道如何辦事。此前太醫院高手如雲,但那些醫德有虧之人,是如何被踢出去的,您心裏比誰都清楚,您穩坐院判之位多年,自當明白,在陛下跟前,無論誰犯了大錯,都沒有例外。”

    “是,三小姐說的是。”郭太醫捏了捏手心,幾乎能浸出水來。

    明遠侯湊上前來,“內子的病,果然嚴重”

    他其實很不解,因爲此前大夫們都說譚氏是體虛,喫些補藥,慢慢加強鍛鍊也就好了。

    是那女人自己懶,不聽大夫的勸告,閉門不出,守着牀榻不下,他才懶得管。

    但看如今郭院判的反應,似乎並沒有那麼簡單,這勾起了明遠侯的好奇心。

    “郭大人,來之前陛下想必都跟您說了,我對母親的病已有了判斷,只不過想聽聽您的見解,圓了心中的猜測。今日過後,無需您開藥醫治,不管母親將來如何,都與您無關,所以無論診出什麼,勞您誠言相告。”

    “這雖說夫人病重,卻也不難判斷,她中毒了,水銀之毒,經年累月,已入肺腑。能熬到今日,實乃奇蹟。”

    明遠侯錯愕,不敢置信,“這這怎麼可能呢”

    “多謝郭大人。來人啊,送郭大人回府。”

    “等等”明遠侯大手一揚,“郭院判,今日之事”

    “侯爺,微臣來貴府走一遭,不過是跟三小姐切磋醫技,討教一下醫治太后的良方。”郭明是個明白人,危急關頭,知道保命要緊。

    明遠侯略一沉吟,“送客吧。”

    扭過頭來,面上已蒙上了一重陰影。

    他多年來雖未善待譚氏,還通過她,訛詐了國相府不少錢財,卻終究沒想過要她的性命。

    下毒,這會是何人所爲呢

    思忖間,耳畔傳來林初曉的聲音,“適才你們的回答,我可都記着,是你們親口說:夫人的衣食,皆爲你們照顧,如今可說說吧,究竟是誰幹的”

    緋紅等人跪了一地,早就駭然的想喊娘了,“三小姐,奴婢冤枉啊”

    “一點都不冤,若是突然中毒,旁人還有插手的餘地,可經年累月存積下來的,若是院子以外的人,怎麼可能不被發現”

    “奴婢奴婢說,奴婢全都說。”

    林初曉泰然一笑,“還是先讓我來猜猜吧,你八成想說,下毒的人是芬兒,中途你的確發現過,但被她威脅,這纔不能向侯爺稟報,對嗎”

    “小姐所說,句句屬實”

    “屬你大爺”

    在場人皆是一震,隨即皺眉,暗道三小姐突然性情大變,人更爽直了,這說話也粗俗起來,真真讓人招架不住。

    “芬兒她已經死了,替你們背鍋自然合適不過,可她一個人下毒說得通,卻哪裏來的錢財買通大夫,讓他們改變說辭呢”

    明遠侯看着眼前的嫡女,有種濃烈的陌生感,彷彿從來不認識的人,在這據理力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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