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林初曉瞬間的警惕收入眸中,祁邵琰知道,入宮的路上一定發生了什麼。

    他上前一步,聲音幽冷,“辰王的耳力真好。”

    “七弟謬讚了,七王妃天資聰穎,才智過人,真乃良配,還沒恭喜七弟。”

    “辰王亦是謬讚。”

    幾句話下來,一旁的林初曉被尬的起了滿身雞皮疙瘩。

    就在這時,幾位禁衛軍服飾的人迎了上來,對着兩位王爺恭敬一禮,“二位殿下,屬下奉命行事,要搜查這幾株寒竹。”

    祁邵琰和祁令辰下意識讓開了路,目視着幾人挖開寒竹下的土,不多時,便尋到了一個棕布包裹。

    林初曉湊上前去,一眼認出那包裹裏的東西,“絕恆草的根、莖和花。”

    “是誰”琰王問。

    禁衛軍嘆了一聲,“是皇后身邊的一等宮女,名喚荷葉的。”

    “竟然是母后”辰王一臉喫驚,隨後沉下臉,沉思狀,蓋住了眸底更多的情緒。

    “三小姐,陛下在偏殿等您。”一個禁衛軍跑過來通傳。

    林初曉捧着包裹進屋,景仁帝正襟危坐,荷葉跪在正中央,蜷縮抽泣着,後背兩道鞭痕,抽得極重,隱約能看到破開的衣服裏,那猙獰翻開的血肉。

    皇后跪在離皇帝稍近的位置,低聲嗚咽,面容委屈,“陛下,臣妾實在是冤枉啊。”

    景仁帝面色鐵青,頭頂氤氳着重雲,似隨時都要暴發。

    “若從實招來,朕可饒了你的家人,否則,你家的上下九族,都要爲太后陪葬。”並着威嚴的聲音,皇帝的話像是一道道銳器,紮在宮女荷葉的心頭。

    她再次叩頭,悲慼道,“一切都是奴婢的錯,與皇后娘娘無關。”

    皇后心頭駭然,說不出的悲憤。

    這個時候,若荷葉死咬着她不放,倒還能轉圜,畢竟是跟在自己身邊多年的,這樣背信棄義,定能令陛下懷疑。

    只可惜,荷葉這丫頭,受高人指使,必是拿捏住了陛下的秉性,此時越是袒護皇后,陛下便越是會懷疑,毒就是皇后命人下的。

    “你倒是說說,用什麼法子下的毒。”林初曉將包裹捧到皇帝跟前,輕聲問道。

    荷葉微微一愣,急速眨了眨眼睛,這才哽咽回道,“奴婢,奴婢是用浸了毒液的銀針,紮在太后手臂上的。”

    “毒液取自絕恆草的哪個部分”

    荷葉猶豫了一下,“陛下,若奴婢都說出來了,您可會打消了對皇后娘娘的疑慮”

    皇后恨不能一巴掌拍死這賤婢,“陛下”

    果不其然,皇帝瞳孔幽深的轉向她,“皇后,你身邊的人,真是忠心耿耿啊。”

    “你口口聲聲不是皇后指使,可區區一個宮女,又爲何要對太后下手”

    “我我同太后有仇,不共戴天。”

    “仇從何來”

    “奴婢的妹妹,早前在太后宮中服侍,因爲一點小錯受了杖刑,傷口感染,不治身亡了。”

    她一提到妹妹,皇后的臉色驟然變了,似是想到了什麼,目光幽深,透着緊張。

    “毒從何來”景仁帝追問。

    荷葉說,“奴婢是娘娘身邊的一等宮女,要從宮外買毒,豈非輕而易舉唯一就是怕連累娘娘。”

    臨死了,還要替主子遮掩景仁帝哈的一聲笑了出來,“好一齣僕唱主隨啊,皇后,借刀殺人,好戲。”

    皇后冤屈不已,嗚咽着,“陛下,臣妾若真的有意指使,也會使用旁人,怎會用最親近的,豈非引火燒身”

    “是啊,你圖什麼呢”

    “陛下,臣妾真的是被冤枉的啊。”皇后百口莫辯,抓着荷葉上前,“你快跟陛下坦白,究竟是受了何人的指使,若不說明白,本宮今日就送你下地獄。”

    林初曉將荷葉奪了下來,“娘娘,她還沒交代下的什麼毒。”

    荷葉悽苦一笑,“奴婢命如草芥,性命不過是捏在你們這些貴人手裏的一根木棍罷了,你們說殺便殺,好啊,不是想要答案麼,我下的是絕恆草根的毒,去解吧。”

    林初曉微眯着眼睛,“解毒只需要寸秒,若我即刻按照絕恆草的根毒去解,不出半刻鐘,結果便能出來,若太后因此有個什麼閃失,你會有什麼下場,不用我多說吧”

    荷葉笑得更甚,“琰王妃,這是在可憐奴婢嗎”

    她們對話的時候,一位嬤嬤跑過來,對着皇后耳語,皇后皺眉皺眉再皺眉,最後表情糾結的像個蒸過的茄子。

    皇帝和林初曉都注意到了,須臾,皇后重重叩頭,“陛下臣妾,有話要說。”

    景仁帝沉默不語。

    皇后沙啞的嗓音再次響起,似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臣妾想起,當年這丫頭來臣妾宮之前,曾在藥膳庫當差,受過怡貴妃的恩惠。”

    “皇后你究竟想說什麼”景仁帝猛地站起來,立時怒不可遏。

    “皇后娘娘”荷葉的臉色徹底變了,是真的着急。

    “當年怡貴妃還是怡嬪,若非她出手,荷葉和她妹妹沒命活到現在。此事臣妾原也沒在意,只是聯想到近日的事情,臣妾不得不說。”

    “前幾日琰王二次遇襲,世人都說是太子所爲,只有臣妾和太子心裏明白,太子着實冤枉想必琰王也是因此誤會了,怡貴妃最疼琰王,兒子從鬼門關走了兩道,她豈會無動於衷。今番的事情,若非臣妾所爲,便是有人刻意縱容荷葉行兇,目的就是將嫌疑扣在臣妾的頭上。而放眼後宮,有這樣立場行此事的,也就是怡貴妃了”

    景仁帝目光一寒,因憤懣而渾身發抖。

    “陛下,臣女先去爲太后解毒。”林初曉按捺住心內的驚濤駭浪,悄聲退出偏殿。

    一隻腳剛邁出門,便聽到“啪、啪”兩道脆響,隨後是皇后更厲害的嗚咽聲,“臣妾知道,怡貴妃一直是陛下心尖的人,可您護着她這麼些年,她可當得了您的庇佑嘛”

    “你做出這樣的事情,竟還妄圖冤枉旁人,厚顏無恥,壓根不配作皇后”

    外殿與偏殿僅一牆之隔,那邊的聲音這邊或多或少能聽見,太子祁丙衡的面色難看到了極點。

    林初曉路過他時,被他一把拽住,“皇祖母的毒,你可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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