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着了魔一樣,睡覺時想,喫飯時想。
心底隱隱有個念頭,下次碰見一定撞着膽子問問對方,到底是何府中人,是否婚配。
這樣很不妥,但一問了結,總比每日煎熬的好。
如今,她整顆心都落了地,不是緩落,而是墜落。
他是誰不好,偏偏是那個剛剛跟自己解除了婚約的羅老三,世間事何其巧合,何其嘲諷。
譚玲玲攥着樓梯扶手的手緊了幾度,登時下定決心,強迫自己斷了對此男人的所有心思。
抉擇雖下了,她目光仍不受控制的鎖在他臉上。
羅雲正並沒注意到樓梯上的火辣注視,他一心都在羅老五那慘極的死狀上,眉頭微擰,“兇手在何處”
老鴇老臉通紅,眼睛打轉,“這還在追。”
“兇手是何身份”羅雲正追問。
老鴇的聲音更低了,“是是我們這新來的姑娘,昨天剛剛出來接客的,我查過她身家背景,是個清白的門戶,哪裏知道她竟敢下如此狠手這跟我們彩悅閣可半點關係都沒有啊小公子,大人,你們一定要明察我們彩悅閣是第一時間派人去追了的,絲毫沒有袒護之意啊”
“立即封鎖彩悅閣,任何人不得進出。”京兆府的人吩咐道。
衛晴眸色一沉,“主司,正門是出不去了。”
“上樓。”三人轉身之際,身後傳來聲音,“你們幾個,站住”
林初曉腳步一頓,深吸一口氣,緩緩轉身,“官爺是在問我們嗎”
譚玲玲緊張的渾身都繃起來了,捏着林初曉的袖子,手心都是冷汗。
她不想轉身,不想面對羅雲正,不想被他認出來。
轉念一想,不過一面之緣,她深記對方,哪知對方會不會對她留有印象。
這樣嘲諷自己過後,也就奓着膽子轉過身來了。
京兆府的人用掃視嫌疑人的目光掃視了她們幾圈,“想哪兒去啊”
羅雲正的目光同時看向上方,驟然間在譚玲玲的臉上頓住了。
他是驚訝的,沒想到能再次遇見這位姑娘,而且還是在這樣的場景下。
上次相遇過後,他時不時就會想起她,這怪異的事情從未發生過。他還煞有介事的問過小廝,被小廝一頓嘲笑,說這是“相思病”。
林初曉嘴角微勾,神色從容的張口道,“幾位衙役大哥不是說封鎖彩悅閣嗎短時間內我們是出不去了,難不成要一直站在樓梯上馬我自然要找個地方坐下來歇歇腳,等着你們盤查了。”
“你若着急,我等先盤查你就是。”他略一揮手,自有三個衙役衝上去,準備搜身檢查。
羅雲正雖沒見過林初曉和衛晴,但看身量和譚玲玲差不多,便能猜出一二。
“剛剛不是說兇手已經逃走了麼你們都看到兇手的模樣了”他問。
老鴇和一樓的客人們紛紛點頭,“穿着淡粉色長裙的姑娘。”
“那她行兇之後,可有人從旁協助助她脫逃”
人們面面相覷,紛紛搖頭,“不曾,當時人多,大夥兒都沒反應過來。等看到羅五爺倒下的時候,小姑娘已經跑出一段距離了。”
“如此說來,這裏的人都只是目擊者,而非幫兇,幾位還是把重點放在追查真兇身份,她跟我五弟有什麼仇怨上吧。”
上樓梯的三個頓住腳步,最終在帶頭人的示意下,回到了一樓。
林初曉雙眸微眯,順着羅雲正的目光看向譚玲玲,發現她面頰紅潤,嘴角弧度上揚,頓時發覺不對,扯了扯譚玲玲的袖子,“認識”
譚玲玲收回心神,微微搖頭,又點頭,“上次去公主府接你給祖父看病的路上,不是險些跟一輛馬車撞上麼,他就在那車上。”
“一面之緣”
譚玲玲點頭。
“他爲什麼幫咱們”
“我也不知道。”譚玲玲聲音更低了,面色也更紅了。
京兆府的盤問,主要還是集中在一樓,將大部分目擊證人的口供問過之後,打開了彩悅閣的大門。
在羅雲正的堅持下,羅老五的屍首擡回國公府,仵作例行公事,定了死因。
看熱鬧的人羣漸漸散去,林初曉和譚玲玲也走出大門。
以爲羅雲正已離開,不想他就等在門口,幾步走到譚玲玲面前,“我這樣問或許唐突,不知姑娘家住哪裏可曾婚配”
譚玲玲的一顆心幾乎要跳出嗓子眼,激動的粉拳緊握,嗓子裏像是卡着什麼東西一樣,哽着,難以吞嚥。
林初曉驚訝的眉頭都要跳到髮際線上去了,差點忘記表情管理,不知道現在該笑,還是該大笑。
史上最慘痛“真香”現場好麼
當初你嫌棄譚家,跟家人謀劃怎麼甩掉譚玲玲,扭頭就來跟人搭訕,還一臉真誠,有意求娶。
她都想拍巴掌叫好了。
譚玲玲幾欲張口,都停住了,最後只擠出一抹苦澀的笑,“公子出身名門,大好的前程,將來前程似錦。不該在大街上,貿然問普通女子的姓氏家族。咱們第一次見是唐突,第二次見是偶然,想必不會有第三次了。就此告辭,好自珍重。”
語畢轉身,腳步決絕。
羅雲正愣在當場,他養尊處優長大,顯然沒遇到這樣尷尬的時候。
竟然連更深一度的話都沒說呢,就被人給拒了
林初曉看着他那抓心撓肝的模樣,忍不住牽起了嘴角的一抹弧度。
“都說得不到的是最好的,你猜他還會不會繼續打我妹子的注意”
衛晴癟了癟嘴,“緣分這事兒,難說。”
“想吃回頭草,得看他有沒有那個本事。”
就在這時,一匹快馬停在林初曉跟前,丁七一躍而下,拱手而禮,“王公子,太后着您即刻入宮。”
“你怎麼找到我的”
隱品閣耳目遍佈各處,找個人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王爺讓小的帶話:若這裏的姑娘不錯,還請您帶着回家去見見。”
“他想得美太后有沒有說找我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