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行禁衛軍由此經過,林初曉被風嘯和祁慕南拽着往人少的方向走,卻在宮道上看到一個慌張小跑的身影。
深夜中,僅能看到對方穿着小太監的服侍,行色匆匆。
“繼續往前走的話,就只有皇宮娘娘的宮院了。”祁慕南默唸着,聽到一旁林初曉的聲音,“跟上去。”
三人就這麼臨時錯開了話題,跟着那小太監,果然到了皇后的宮院外。
不同於其他妃嬪們的宮苑,皇后的琉璃瓦頂更秀麗,殿角飛檐,肅穆端莊。
宮苑外的石獅看着小太監慌亂的身影,靜默無語。
聽到敲門聲,皇宮的宮苑開了一個門縫,沒有多餘的交流,只一隻纖細的手伸了出來。
小太監四下張望,確定無人才從懷裏掏出一個紙包,“僅剩這麼一點了。”
“少廢話,趕緊滾”
門內的聲音被冷冷關上的宮門隔絕住,小太監腿軟的扶着石獅站了幾秒,深吸一口氣,調轉方向跑了回來。
風嘯倒吸一口涼氣,“我認得他。”
林初曉和祁慕南同時看過去,“是誰哪個宮裏的”
“他他是膳房的小太監寬子,他哥哥從前在良妃娘娘宮裏當差的。這小子整天賊眉鼠眼的,蠅營狗苟,就不是個好東西。”
“具體說說。”林初曉望着寬子遠去的方向,忽然頓住,“良妃娘娘”
“臨安的母妃。”祁慕南解釋,“逝去的時候位在良嬪,看在皇后的面子上,逝後封了妃位。”
“哦”林初曉語調上揚,隱隱彷彿抓住了什麼,“說下去。”看向風嘯。
風嘯壓低聲音,“這皇宮裏主子衆多,娘娘們的稱謂雖然漂亮,但是不得寵的人,有時候活的甚至不如得寵妃嬪身邊的宮女,連家中有急情需要銀子,都得拿了首飾出去買,還得託人送到他們手中。門路,就這麼產生了。”
“還有很多宮女,手腳不乾淨,幫主子打掃的時候順點東西,託太監出去賣。寬子兄弟兩個,這方面門路很廣,就沒有他們不認識的禁衛軍,也沒有他們打通不了的門路。小小膳房的太監,很不起眼,卻能讓宮裏的太監宮女流動起來。你說可不可怕”
“是個人才。只不過,這位人才大晚上的往皇后宮裏送什麼呢”
“八成是要害人唄”祁慕南翻了個身,躺在了宮宇頂上,“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這時,皇后的宮苑大門,再次在脆聲中打開,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臨安公主。
林初曉若有所思,“我先回去了,你想法子給彩悅閣送消息,告訴榮娘我過一陣就去看她。”
祁慕南一動沒動,“也得她回來了纔行。”
林初曉瞪了他一眼,拽起他的細腿兒往下拉。
祁慕南嚇一跳,媽呀一聲,“主司你要摔死我啊”
“宮苑場地,禁止喧譁。”林初曉泰然自若,沿着臺階走下去,“敢忘了老孃的正事兒,有的是法子折騰你。”
“服了你了,知道啦等她和齊元成一回來,我立刻親自過去通知”
“來多久了等無聊了吧”在她身邊坐下,林初曉單手托腮看過去,“怎麼突然想進宮裏待着了”
臨安一把抓住林初曉的手,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最後擠出一個勉強的笑。
“不着急,有話慢慢說。”林初曉起身,褪去腰帶,“要不我先沐浴,出來咱們躺着聊,皇姐別嫌委屈,晚上就睡在這裏吧”
“你坐下,我有話要說。”臨安喝下一大口茶水,突然苦笑一聲,“我心裏有個祕密,憋了多年不曾對外人道。但今天,很想跟你說說。”
林初曉眉梢微不可查的挑動了一下,“洗耳恭聽。”
“母妃病死的那年,我還很小,噩耗降臨,只知道哭,甚至連一個完整的字都說不出來。弔唁時,翁斌隨父入宮,送給我一個吊墜,他說那是能讓人勇敢起來的東西。”雙目氤氳着霧氣,臨安的語氣更加沉重,“我信了他的話,從吊墜上找到了勇氣。熬過了那段時光,從此,這個人也住進了我心裏。”
“當然,我想說的不是這些,而是我母妃的死。我知道是誰害死她的,是皇后,她的親姐姐,她信任且摯愛的姐姐”
眼淚滾過臨安的面頰,“這些年我一直隱忍,想尋找機會替母妃報仇,可是”
她再次轉動茶杯,“或許是機會擺在面前,我卻沒察覺吧。”
林初曉拍了拍臨安的肩膀,“做你想做的事情,拖多久都不晚。”
無聲的力量涌動在臨安的心頭,她猛然擡頭,對上林初曉的眸子,“皇后要殺你。”
與此同時,掏出了一個紙包。
正是剛剛皇后宮苑門口,那個名叫寬子的小太監偷偷遞進去的。
“這個我知道,皇后想殺我不是一天兩天了。”
“這次她很堅決,因爲前幾天太子入宮探望,跟皇后大吵了一架,她得知太子對你的心意,鬱悶難當,今天邀我過去,就是商議給你下藥的事情。”
臨安詭異的笑起來,“她竟然說,我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信任的人。可笑她連自己的親妹妹都不信,用時方拉攏,不用即丟棄,又怎會相信我這個從妹妹肚子裏爬出來的孩子呢”
皇后跟良妃的事情,還是當初明妃死前相告的。
令林初曉更驚訝的是,臨安居然知情。
“我知道七弟很看重你,若非是你,我跟我們家老二早就沒命活了。以怨報德的事情,我臨安不屑做,可當務之急,是如何轉圜。實不相瞞,我想皇后死”
景仁帝既然讓皇后禁足,那麼禁足期間,就是對皇后最後的考驗。
倘若她安生些,不再亂來,大可以繼續安坐在高位上,做她的一國之母。
反之,即地獄。
“皇后給了你多少時間”時間緊急,林初曉沒什麼功夫閒扯,直奔主題,“咱們今晚就來個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