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近來齊元成和祁慕南跟她說過不只一次,每每打擊樓徹下頭那羣嘍囉時,小衆的倒好打發,要麼收歸旗下,不服從的就人道滅亡。
有幾次大衆的,差點傷到二部三部不少同伴,就是隱品閣出面解救的,並且連個性命都不留,救完撒腿就跑,生怕穿管司會找他們要錢一樣。
林初曉從來不喜歡欠人情,所以知道隱品閣主子,想辦法把人情還了,心裏也就能舒坦些。
“上次不是說,閣主是個複姓麼,叫什麼”拎過茶盞,林初曉輕抿了一口。
“複姓上官,據說是個性情難以琢磨的男子,風流瀟灑,很招女子喜歡。”
林初曉茶水還沒嚥下去,腦海裏突然閃過上官不妄的身影,嗆咳了一聲,差點吐出來,“確定嗎”
“這在江湖裏,幾乎是無所不知了,咱們雖然跟江湖上有些聯繫,卻沒什麼過多的牽扯,所以打聽的慢了一些,但千真萬確”
“郭院判到”太監的尖聲打斷了林初曉的思考,她猛然轉向風嘯蹲着的位置,發現早已沒有了蹤影,“臭小子,溜的還挺快”
郭院判行色匆匆的進來,見着林初曉後沒有過多的廢話,“我來給怡貴妃看診。”
說完,搭上脈,屋內寂靜無聲。
此前太醫院也曾派來幾個大夫,但聽了林初曉的陳述之後,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沉默的都說沒把出什麼來。
如此一來,怡貴妃的病情,就是林初曉一力扛着了。
郭院判是忙完了宮外的事情,急匆匆趕過來的,他的神情越發沉重,倏地抽回手,疑惑看向林初曉,“王妃,老臣不懂你的意思。”
數月以來,歷經柳枚等事情,林初曉跟郭院判已結交成了朋友,更準確的說,像是忘年交,關於醫術,醫理,醫法,她在他面前,從不掩飾,也正是這份坦誠,感染了郭院判,讓他拋開朝堂上的紛爭,黨爭,不顧林初曉的身份,敬佩她醫術的同時,甚至不惜暗中幫忙。
“怡貴妃明明就是”
“我已經寫下了解救之法,請郭院判過目,幫我斟酌一二。”
郭院判手抖的接過來,目中靈光一閃,“好方好方啊適才微臣還想說,這是無解之毒,想不到到了王妃手裏,竟成了小問題。”目光從藥方上掃過,郭院判倒抽了一口涼氣,“難怪此前太醫院上下都在蒐羅這兩味藥,原是爲了怡貴妃娘娘啊”
“大人可有尋這兩味藥的方法方向也行,我定會轉達王爺,過去尋找,鋪天蓋地也好,挖地三尺也罷”
“據微臣所知,這兩味藥都掌握在一個江湖幫派的手中。”郭院判插話,“隱品閣,王妃可曾聽說過”
又是隱品閣
林初曉眼皮微微跳動了一下,“郭大人怎麼知道”
“太醫院急着找這兩味藥,我來之前就各方打聽過了,本來要回稟陛下的。沒曾想,是要給怡貴妃娘娘用。”
見林初曉心事重重,郭院判沒再多說什麼,“想必王爺的人脈廣,或許能搭上隱品閣的關係,要到這兩味藥也未可知。”
郭院判長嘆一聲,“若是有什麼需要老夫幫忙的,王妃儘管讓人告知一聲,老夫必當盡力。”
林初曉點了點頭,“勞煩郭院判。”
“舉手之勞。”
他走後,林初曉就將自己悶在了殿裏,說是照顧怡貴妃,實則能做的就是陪在牀榻邊上。
剛好抽出空來,將事情從前到後捋一遍。
幾個時辰的功夫,除了怡貴妃身邊伺候的人,其餘的連門窗都不得靠近,對於屋內究竟發生了什麼,怡貴妃是什麼情況一無所知。
甚至齊公公親自過來問,都被林初曉擋在了門外。
景仁帝是知道林初曉個性的,平素倒還好,一旦趕上治病救人,她就軸的就跟頭倔牛一樣,任憑誰也拉不動。皇帝沒怪罪林初曉,卻實在擔心怡貴妃,大堆大堆的好東西送過來,堆積的滿院子都是。
夜畔,寒風夾雜着片片雪花,拍打在窗扉上,發出沙沙的響聲。
響聲沒有節奏,怪力亂拍,攪擾的屋中人的心緒都跟着紛飛起來。
林初曉提筆在紙上亂畫着,擡頭,輕聲問,“王爺還沒有消息嗎”
宮女搖頭,“這會兒宮門已經下鑰,就算王爺找到藥,怕也要等到明日晨起了。王妃,娘娘她等得到吧”
“有我在,母妃不會有事。”
一抹從容的笑掛在臉上,她捏着筆,腦海裏一片空白。
濟毒雖毒發兇險,考驗的卻是其從輕症拖延到重症,無藥可醫的無奈。
下藥的人找準怡貴妃,畢竟是衝着祁邵琰去的,既然衝着他去,又怎會不知道她會醫病,尤其還是奇難雜症
如此想來,對方的目的並非真要怡貴妃的性命,倘若果真如此,下那種猛準狠的,讓林初曉還沒來得及出手,人就嗚呼哀哉的也不是沒可能。
究竟揣着怎樣的目的,非要讓怡貴妃有病可醫呢
筆啪嗒掉落在紙上,墨跡由點散開到面,蔓延了很大一片。
林初曉怔怔看着烏黑的一片,急速眨巴着眼睛。
宮女一急,迎了上來,“王妃,您是想到什麼了嘛”
正在這時,門扉被人大力踹開,披着厚厚一層雪的祁邵琰出現在門口,手裏提着個盒子。
林初曉只覺得口舌乾燥,幾許,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找到了”
祁邵琰的聲音低沉,仍是充滿磁性,“都找到了。”
聲落,心也隨之落了下來。
林初曉不敢置信的接過冰涼的錦盒,“從哪兒找到的呀”
“醫治要緊。”祁邵琰沒有正面回答。
她的心裏卻已經有了答案。
隱品閣,複姓上官的閣主。
上官不妄,一個林初曉不知道身份的所在,卻也是無所不能的所在,很多時候祁邵琰的消息都是自他而來。
而他雖然跟所有人都是嬉皮笑臉的,卻獨獨在祁邵琰的跟前,偶爾露出少有的正色。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喚他“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