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我回京都,待我把所有的事情安置妥善後,我便辭去官職,與你歸隱鄉野。”

    謝臨風對沈魚承諾道:“我知道你在害怕什麼,相信我,就算拼了性命不要,我也定會保你周全!”

    “你當真捨得?”沈魚只當謝臨風說的是哄她開心的情話。

    謝臨風輕輕的將她攬在懷裏,好像最近他對這個舉動上癮了,“嗯......仔細想想,確實有那麼一絲捨不得。”謝臨風玩笑道。

    “那就別勉強了。”沈魚從他懷裏掙脫開,嘟着嘴脣佯裝生氣。

    謝臨風彎着食指颳了下沈魚的鼻樑,疼得後者嗷了一聲,謝臨風認真道:“只要你在我的身邊,其它的一切都是浮雲。”

    沈魚嗔道:“王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油嘴滑舌了。”

    謝臨風道:“這些話我很早就想對你說了,只是你從來不給我好臉色看,所以才一直沒有機會說出口而已。”

    沈魚癟了癟嘴,又聽謝臨風說了些肉麻的話後,酸得渾身一顫,溜到一邊兒去了。

    最後,沈魚還是同謝臨風回了京都。與來時的火急火燎不同,兩人回去的時候還特地繞了一圈,去了沈魚從未去過的地方。但謝臨風也不僅僅帶着沈魚遊玩,輔政的這麼些年來,哪個地方存在哪些問題他都瞭如指掌,謝臨風也想借此機會處理完那些棘手的問題,交還給段離一個清明祥和的盛世,也算不負先帝知遇之恩。

    這樣一來二去耽擱下來,兩人回到京都時已是仲秋時節。

    “你都來回轉了一天了,頭不暈麼?”謝臨風淡定的品着茶,偶爾擡頭看一眼不時捶胸頓足的沈魚。

    沈魚又在手掌心裏捶了一下,終是定不下這個決心。

    “你若是覺得彆扭,就別去了。”謝臨風起身,正準備環抱着沈魚的時候,沈魚卻皺着一張苦瓜臉轉身坐在了椅子上。

    “不行,去是一定要去的,我就是怕她把我趕出來了怎麼辦?那也太沒面子了。”

    謝臨風悻悻地收回手負在身後,笑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一點也不像我所認識的那個沈魚了。”

    沈魚耷拉着腦袋不停的嘆着氣,平日裏她勸別人的時候,道理也是一套一套的,可真落到了她的身上,她才明白要踏出第一步是多麼的艱難。

    沈魚一直糾結到太陽西下,才總算鼓足了勇氣,讓阿綾找來了食盒,裝了些自己從外縣帶回來的糕點蜜餞,提着食盒朝國公卿府去了。

    果不其然,何婉兮還沒有消氣,進去通稟的護衛很快出來了,“公主見諒,我家小姐染了風寒,怕影響公主的千金之軀,不敢見您。”

    沈魚知是何婉兮的藉口,於是將食盒遞給護衛,千叮萬囑:“即使如此我也不勉強姐姐,只是要麻煩你再跑一趟,把這些東西交給她一下。”

    護衛連忙接過食盒,道:“公主殿下客氣了,我這就給小姐送進去。”

    護衛提着沉甸甸的食盒,還未踏進何婉兮的臥房,就聽她道:“她還沒走?”

    護衛未答她的問話,只是將食盒放在屋裏的桌子上,“這是公主讓屬下轉交給小姐的。”

    何婉兮瞥了一眼,揮手讓護衛出去。一旁的芸兒湊近食盒,左看右看還吸着鼻子聞了聞,然後問何婉兮:“小姐當真不瞧瞧裏面裝的什麼東西嗎?”

    何婉兮想也不想的回道:“無非就是些喫食罷了,有什麼可看的。”話雖如此,但何婉兮不時瞟向食盒的目光還是出賣了她的內心。

    芸兒瞧出了她的心思,趴在桌上看了一會兒,道:“小姐,我實在是太好奇了,我能揭開看看嗎?”

    坐在銅鏡前假意整理着自己頭髮的何婉兮哼了一聲:“隨你的便。”

    芸兒得了應允,便揭開了蓋子,當她看到裏面的東西時,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

    “怎麼了?”何婉兮猛地回過頭,發覺自己的語氣太過於驚訝後,有壓低了聲音,問芸兒,“你在笑什麼?”

    芸兒提着盒子走到何婉兮面前,指着裏面的東西,笑道:“小姐你看!”

    何婉兮順着她的手指看下去,隨即也笑了一聲。

    沈魚到底是不走尋常路啊,食盒的最上層,她將兩根藤條圈在了裏面。

    “小姐,公主這是什麼意思啊?”芸兒不解。

    何婉兮一眼便看明白了其中的含義,想笑可又要維持着生氣的神色,最後臉上便現出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她這丫頭,把自己剛學到的東西都用上了。”

    何婉兮又揭開下一層,裏面竟連個碟子也沒有,就那樣裝了滿滿一層的葡萄乾,最底下一層也是實實在在的裝滿了鮮花餅。

    何婉兮拿了一塊鮮花餅咬了一口,雖然沒有剛出爐時的軟脆,可裏面的花香依然沁人心脾,她舔了舔嘴角的面屑,對芸兒道:“去請她進來吧。”

    芸兒愣了一下:“啊?這麼久了,公主應該都走了吧?”

    何婉兮道:“你去看看,若真的走了就算了。”

    芸兒哦了一聲,小跑着朝府門跑去,見沈魚果然還在門口等候,於是她上前朝沈魚行了禮,道:“公主,小姐讓我來請您過去。”

    沈魚懸着的心總算落回了肚中,她暗暗的舒了口氣,揚起嘴角跟着芸兒進了國公府。

    踏進何婉兮的閨房,沈魚看到何婉兮之間拈着的半塊鮮花餅,她便知道何婉兮已經原諒她了。

    “姐姐!”沈魚笑着蹦跳到何婉兮旁邊坐下。

    何婉兮傲嬌的轉開臉,“誰是你姐姐?”

    沈魚厚着臉皮跑到何婉兮面前蹲下,看着對方道:“你啊,我們可是說好要做一輩子好姐妹的,難道姐姐你忘了麼?”

    何婉兮本想再裝一會兒,可看着沈魚調皮的鬼臉,想着一向驕傲得像個公雞似的沈魚拉下臉面跟自己求和,若自己再端着,也未免太傷人心了。

    何婉兮突的笑了一聲,然後又垮下臉,假裝生氣道:“還好姐妹呢,你說你乾的那些事兒是好姐妹能幹出來的嗎?”

    沈魚嘻嘻笑了幾聲,賠禮道:“姐姐教訓的是,上次的事是妹妹考慮不周,妹妹在此向姐姐賠不是,只要姐姐不生我的氣,你讓我幹什麼都可以!”

    “真的?你確定?”何婉兮飛快的轉着眼珠。

    “真的!”沈魚豎起三根手指作發誓狀。

    何婉兮道:“那我讓你把王爺讓給我呢?”

    沈魚怔了一下,然後撒嬌般的搖晃了下肩膀,柔柔地喚了一句:“姐姐——”說着就要將頭放在何婉兮的大腿上。

    “行了行了!跟你開玩笑的!”何婉兮用食指抵着沈魚的額頭,嬌嗔了一句,“也不知你是來道歉的還是故意來氣我的。”

    “我當然是來道歉的。姐姐你沒看見我送你的東西嗎?”沈魚道。

    何婉兮拿着圈成一圈的藤條,“這個?”

    沈魚點了點頭,乖乖的伸出手掌,道:“姐姐你打我吧,打了氣就消了,然後將以前的事一筆勾銷好不好?”

    何婉兮拿着藤條看了看,然後摸着沈魚的臉道:“其實我早就不生氣了。”

    “當真?”沈魚激動道。

    何婉兮嘆了口氣,將藤條放回了桌上,“其實上次的事也怪不着你,只是我我被王爺當面拒絕,心情很不好,又不知道如何發泄出來,所以才讓無辜的你遭了殃。”

    沈魚起身坐回凳子上,抓了一個葡萄乾放進嘴裏,“我也算不上無辜。”

    何婉兮笑道:“你啊你,我都不知道說你什麼好了,你怎麼能隨隨便便把自己喜歡的人拱手讓人呢?”

    沈魚望着何婉兮傻笑了幾聲,只聽她繼續道:“妹妹你要記住,這世上什麼東西都可以讓,唯獨愛的人不能,知道嗎?”

    沈魚點了點頭。

    “對了,姐姐,明日你不忙吧,要不我們相約去點孔明燈可好?”沈魚想着明天是中秋,京都城裏又是一場盛會,且她也好久沒跟何婉兮一起遊玩過了。

    何婉兮的臉上浮起淡淡的傷感,平復了心情後,她才道:“明日禮部將派人送嫁衣來給我試穿,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忙完。”

    沈魚聽明白了何婉兮的話外之音,她問:“日子都定好了嗎?”

    何婉兮點了點頭:“他們說十月十三是百年難遇的良辰吉日。”

    十月十三,上一世他們就是在這一天成婚的。

    沈魚斂了神色,開始替何婉兮擔心起來。

    “你看你,我一說成婚你怎麼就皺着眉頭?”何婉兮強顏歡笑,反倒安慰起沈魚來,“妹妹,我命如此,改變不了的。”

    “可,你根本不愛段離,今後又如何與他相守一生呢?”

    何婉兮苦笑一聲,道:“就算不是陛下,換了旁人,又有何區別呢?再說了,陛下也不需要我的愛,他只需要一個能與他相敬如賓的妻子罷了。”

    沈魚還想再說什麼,可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樣吧,明日你來幫我試衣服可好?”何婉兮吐了口氣,強撐着笑容,“雖然沒有最美的愛情,但總要有一件最美的嫁衣吧,試完衣服後,若是天色還早的話,我們還可以去放燈。”

    沈魚點了點頭,應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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