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一頭巨大的三足火鳥,展開了如雲的雙翅,從葉鋒的身體中浮升了起來。
這頭豔麗的三足火鳥如此巨大,身軀比風橇還要龐大數倍,振魂翱翔在風橇上方,身影將整個風橇覆蓋在了下方。
它略一低頭,高傲而蔑視地掃了葉鋒一眼。
“嘯。”
下一剎,它便發出了一道高昂的鳥嘯,化作了一道耀眼的飛虹,勢不可擋地向後方俯衝而去。
鳥喙一張,竟然將切向這架小小風橇的這截玄冥之焰全數吞喫入腹。
說時遲那時快。
第二環薄如一線利刃的玄冥之焰,已經挾帶着撕裂空氣的尖銳嘯鳴與葉鋒和手小欠兩人擦肩而過,向前方掠切而去。
風橇兩側,燃燒的植物仿若麥子一般,再次被橫切而斷,成片地斷裂傾倒。
手小欠怎麼也不能料到。
葉鋒的肩膀上竟然會突然飛出了一頭巨大的三足火鳥,且後方又悚然襲掠來了第二環玄冥之焰。
大驚之下,他手一顫,風符風術的方向便歪了一分。
第二環玄冥之焰帶來猛烈的熱浪衝擊亦同時襲至,整個風橇受力不穩,猛然一翹,眼見就要瘋狂地翻滾出去。
手小欠額上青筋爆出,發出一道爆喝,快速移正左手,疾風之符的風力大幅爆出,再次衝擊到了風帆之上。
“刺啦。”
風帆上的衣服幾被撕裂。
風橇猛然一掙,竟是險險地沒有翻滾出去,調正了方向,又向前方加速飛騰而去。
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驟然與第二環玄冥之焰擦身而過。
葉鋒脊背一陣戰慄。
他瞠目結舌地回過頭去,看向了三足金烏消失的方向。
卻什麼也沒有了。
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不是三足金烏及時現身,將那截玄冥之焰吞喫入腹,自己和手小欠兩人早已經被燒成了灰燼。
葉鋒心有餘悸地伸出手來,神情凝重地撫住了自己的肩膀。
鳥爺!是你,又救了我的一命。
只是這一次,它卻一去不返,再也沒有回來。
就在這時,風橇兩側的風景一變,燃燒的森林殘骸消失退去,變成了一片空蕩。
空氣中滾燙的熱度立時褪去了小半,風橇猛然一躍,騰躍出了麒麟雙盾的範圍。
他們終於逃出來了。
可是,葉鋒卻沒有半點心思思驚喜。
他死死地盯着前方熊熊燃燒的麒麟樓,大聲吼道:“這怎麼着陸。”
手小欠面無表情地看着前方,只見風橇馬上便要衝入已成一片火海的麒麟樓。
他默默地說道:“燒死和摔死,落地之前你可以選一個,要是選慢了......就是先摔死再燒死。”
——
“轟”。
第二環玄冥之焰再次重重地切入了麒麟樓。
麒麟樓燃燒着,樓體分離,緩緩向下傾倒而去。
麒麟樓樓頂一處沒有火焰的平臺上。
宮北單手託着“蜃海”,居高臨下地看到,一個被樹枝綁成的破爛風橇,緊跟在第二環玄冥之焰之後,從燃燒着的森林殘骸中一躍而出,高高騰空,直向着燃燒的麒麟樓一頭撞來。
風橇底下還冒着森森的寒氣。
從聲音上便能夠判斷得出。
這架破爛風橇先是樓中翻滾着摔得粉碎,再被火焰引燃,燒成了一團火球。
最後與倒塌的麒麟樓徹底一齊粉身碎骨。
遁地閣中。
“撲通撲通。”
葉鋒和手小欠兩人滾落在地。
葉鋒揉着狠狠摔落在地的身子,擡起了被煙燻得黑呼呼的臉,看向了面前這位從天而降的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他本來以爲自己和手小欠是真死定了,卻怎麼也沒能料到,兩人居然被宮北救了下來。
葉鋒不知道爲什麼會這麼巧合地碰上了宮大人,但也注意到整座地下獸籠中已經撤得乾乾淨淨,一個人都不剩。
只留下了這位宮大人。
葉鋒不敢以爲宮北是專門在等自己,掙扎着爬起來,受寵若驚地一禮說道:“草民謝宮大人救命之恩。”
“喀噔”一聲,遁地閣開始穩定上升,宮北注視着下方燃燒着的獸籠,沒有回答。
葉鋒便壯着膽子,又小心地問道:“宮大人,柯大人怎麼樣了?”
宮北沒有回答,平靜無波地說道:“樹砍得不錯。”
葉鋒的臉上立刻升起了絢爛的笑容,有幾分自得,更有幾分自豪,拱手有力應道:“幸能未辱大人之命。”
宮北目不斜視地注視着地下獸籠,略一點首。
葉鋒心想,這位宮大人的心情看來不錯,柯大人肯定是被順利救出來了。
可爲什麼地下獸籠裏一個人都沒有了,偏偏被我碰上了他?
難道說,這位宮大人是在特地等我?就因爲我砍了炎魔妖樹,這位宮大人便留守在最後,屈尊降貴地等着我?
斗膽猜想到這裏,葉鋒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再看向宮北的時候,已經是滿臉感激。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這面子也實在是太大了。
這位宮大人也太仗義了,精神一鬆懈。
葉鋒才覺出了身體如山一般的沉重,從裏到外就沒有不疼的地方,簡直疼得撕心裂肺,疲累得想死。
他再難站穩,搖晃着靠牆坐了下來,可一看到癱坐在自己身邊的手小欠,那一肚子在風橇上沒冒完的火氣便又全跑了出來。
“你是怎麼搞的。挺大個機關師,綁個風橇居然連着陸都不行。還讓我選怎麼個死法。老子選現在把你從遁地閣裏一腳踹下去,先摔死再燒死。”
手小欠沉默半晌,說道:“沒有辦法,當時的條件和時間都不允許我將風橇造得更完善了。”
葉鋒大惱道:“這算什麼藉口,要不是有宮大人在那等着,咱們倆坐着你綁得那個爛風橇,根本就算衝出來也是死路一條。”
手小欠卻擡起眼睛,認真地說道:“你說過我們不會死。”
葉鋒差點沒被自己的一口口水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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