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玄魁急切的催促,二十八名佩戴玉符令的真修,原地提縱皆往泰液湖面飄去。
原來的湖面,此時已經變成了一片單純的黑,七十二根古拙的青玉石柱,從星光內憑空出現在漆黑的湖面上。
隨着真修落腳於玉柱之上,自玄魁腳下的蓮臺,下放出黑白二色靈光,凝聚成束接續到距離蓮臺最近的玉柱上。
一時間靈光穿梭所有青玉陣臺,七十二跟玉柱於蓮臺連成一片,若是從上俯瞰,就能看出這陣勢,就如同天上的地煞星圖一般。
不過加上住持大陣的玄魁,也只有二十九根上有真修站立,正在竭盡全力都往腳下玉柱輸送法力。
這就是地清宮引以爲豪的,都天七十二地煞封禁大陣。
當所有陣臺緩緩的運行起來,七十二根玉柱暗合星斗移轉之勢。
在變作黑淵的湖面上高低起伏,遊移不定。
當所有玉柱的位置與天上的地煞星斗重合的瞬間。
玉柱底部放出黑白二色靈光,匯合成一束,於陣圖中央猛的向下一沉。
就見地清宮真修們腳下的黑淵裏,那濃重到化不開的黑色被掀起一角。
其間霧氣昭昭灰雲淼淼,灰濛濛的煙雲繚繞下,葉鋒清楚的望到了一座破敗不堪的巨城。
即便遠遠望去,城牆宮室已經破敗殘缺,但其規模形制之壯麗雄奇,仍遠邁如今的鎮南府城。
當真是一座天下雄城,只不過被那南陳瘋王禍害的變成了一方鬼蜮。
“青雲!木辰!速速入內!記住你們只有七日的時間,若事不可爲,回到原地等待接引!”
玄魁有些不安的聲音,將葉鋒和被震驚的木辰喚醒,還交代了一些早就說過數回的關要。
葉鋒卻不覺得其囉嗦,實在是這春申鬼蜮之行,有着說不出的兇險。
當即點點頭,衝着緊張的吞嚥唾液的木辰拱手一禮,一同邁步衝刺起來。
向着佈滿昭昭霧氣的缺口,猛的縱身一躍,直接消失在迷濛的霧氣當中。
包括玄魁在內的所有地清宮真修,則原地趺坐,開始一邊恢復法力。
一邊維持陣圖運轉,防備有可能會闖出的鬼怪邪祟。
……
隨着縱身一躍,葉鋒立刻被灰濛濛的霧氣,和頭重腳輕的失重感所籠罩。
陰冷的寒氣不斷的侵蝕着他們的肉身,即便葉鋒已經是武道先天,仍然被凍得夠嗆,而木辰則冷的直打哆嗦,眉毛上已經有白霜結出。
心裏當然知道,若是木辰再不運轉法力,恐怕就會被凍死在半途中。
正想出聲提醒,只見一層淡綠色的靈光,從木辰身上耀出,將肉身護住。
卻是其腰間的山鬼符令中冒出的,這綠色的靈光一出現,木辰眉毛上的白霜就開始消融起來。
而葉鋒氣血雄渾,自然不懼這點小小的寒氣。
在失重的感覺下,又過了一刻左右,眼前的迷霧猛的一收,調整好身子,隨即感到腳下一頓。
不過一會就自行站了起來,看來沒什麼大礙,正想上前搭話,就見他剛站直的腰身,猛的向下一彎,一口混濁的污物,順着捂着摳鼻的手指縫隙噴了出來。
看的葉鋒又退回了原來的地方,等他自己恢復過來,也想起了自己第一次,進入封禁萬目妖王的祕境時的樣子。
同時開始拿眼睛,打量起周遭的一切,心裏不禁嘀咕起來。
“這地清宮好大的手筆!”
之所以發出這樣的感嘆,全是因爲他們此時身處的地方,正是在一塊穿渡陣盤上。
陣紋斑駁古舊,但靈紋流轉順暢,仍能良好的運轉,一看就是八百年前的風格,也只有八百年前一統九州的大夏,纔有能力調遣如此多的靈材和人手。
在春申鬼蜮中,硬生生營建出這樣的一塊穿渡法陣陣盤來。
而陣盤之外,則是一方正好能容納十數人站立的密室。
看來他們兩人運氣不錯,沒有被直接送到鬼怪窩裏,而是被送到最安全的穿渡密室中。
緩了半天,木辰才安撫住不停翻滾的五臟六腑,這纔有心思觀察起周圍的景物。
等看清了腳下的陣盤,也是倒吸一口涼氣,無他這樣的好東西,在如今的年景下可真是太少見。
要不是知道他們還得,用這陣盤穿渡回去,依着他往常的性子,當即就動手拆了這陣盤,拿回去能換來大筆的修行資源。
等他按下心中的貪念,發現同來的葉鋒,已經順着眼前的石梯拾級而上,趕忙緊走幾步衝上石階,而葉鋒的身影,卻已經從樓梯上消失了。
嚇得他繼續邁步緊追,忽然感覺衝破了一層薄薄的屏障,眼前的視線忽然開闊起來。
陰仄仄的冷風迎面吹來,視線中由遠及近所有的景物上,都籠罩着一層薄霧。
他們此時落腳的地方,在一座建築的頂部。
等走到幾乎腐朽的圍欄邊上,才發現,這是一座聳立在一茂密林木中的高塔,而周圍的樹木彷彿被解放了天性,生長得詭異扭曲,樹幹枝葉俱是黑色。
隨着陣陣陰風搖曳起舞,就像是一羣舒展腰肢的鬼魅。
待他回過神來轉身一看,木辰發現方纔出口已經恢復了牆壁的顏色,顯然是以幻陣掩藏着穿渡法陣。
等他順着露臺繞行到另一側,發現葉鋒則正站在塔頂,那破舊露臺盡頭殘缺的欄杆前,手搭涼棚遠眺。
也不知他在觀察着什麼,竟如此聚精匯神,等他也走到欄杆近前,卻立刻被眼前的詭譎景象給震懾住了。
在地清宮門口曾看到的破敗巨城,此時恍若恢復了新生,如同被定格在了八百年前。
高聳的城牆高大堅固,城內亭臺宮室層疊有序,尤其是在城中依山而建的華麗宮殿羣。
其上的金瓦,在鬼蜮中那沒有大日的暗淡天光下,都閃爍着熠熠的金光,彷彿是用黃金打造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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