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重嶽與“神說”先生突然起了衝突,芷嫿大驚地衝上臺去,拉住他的胳膊:“怎麼了?爲什麼突然衝上臺來?”</p>

    重嶽回頭看向芷嫿,眼裏的溫存和暖意全無,變得充滿懷疑。</p>

    芷嫿嚇了一跳,天真地以爲是因爲她剛剛嫌開場太早,故事接不起來而生氣,才讓重嶽如此大怒,便笑着勸說道:“沒關係的,沒有聽到前面也無所謂,我不要緊的。畢竟先生有權利決定什麼時候開場,是我們來晚了而已……”</p>

    “你到底是誰?!”重嶽怒視着“神說”先生,逼問道。</p>

    “七百年未見,魔尊大人真的把在下忘了嗎?”</p>

    重嶽仔細去看那人眼神,突然想了起來:“是你——黑曜!”</p>

    黑曜嘴角上揚道,用只有他們兩人聽得見的聲音低語道:“本以爲芷嫿這麼拙劣的計劃一定騙不過你,昨日我卻看你對這麼個假人寵溺地不得了,真覺得你是個又可憐又可悲的人。”</p>

    “假人?什麼意思?”芷嫿鬆開重嶽的胳膊,掩口驚訝地問道。</p>

    黑曜低頭看看重嶽緊抓着他的手,冷笑道:“魔尊大人,這裏人多,不如跟我到後臺一敘?”</p>

    聽黑曜如此說,重嶽壓抑心口火氣,緩緩鬆開了對方的衣襟。</p>

    黑曜站起身,一擡手,身邊彈唱的美麗女子被褪去幻化,消失不見。</p>

    “各位,實在抱歉,在下與這位大人有事相談,演出到此結束。”黑曜對臺下說道,“爲了補償,今日所有酒錢全免。”</p>

    臺下衆人一聽酒錢全免,當即都興奮起來,被打斷聽書的惱怒也被安撫下來。</p>

    黑曜轉身走向臺後,重嶽快步跟了上去。</p>

    只留下芷嫿一人迷惑地站在臺上,不知所措。</p>

    跟到了臺後,重嶽安奈不住噴涌而出的情緒,衝着黑曜吼道:“你剛剛在臺上說的是什麼意思?”</p>

    黑曜坐到自己的椅子上,嘲笑着說道:“芷嫿從來都不是個按常理出牌的人,你到現在還沒意識到嗎?就連重幽重生都用了數萬年,她怎麼可能七百年就聚魂成功歸來?”</p>

    “可是天尊……”</p>

    “你別忘了,芷嫿是誰看大的?夥同天尊騙你,那不是輕而易舉的事?”黑曜笑道。</p>

    “你怎麼知道的?!”</p>

    “她早就知道自己生子後會羽化,所以早就做好了準備。她把你矇在鼓裏,自己做着蠢事,你卻像個傻子一樣根本沒有意識到。”</p>

    “你說什麼?!”重嶽怒不可遏,再次揪起了黑曜的領子。</p>

    “在她成魔後,我曾經找過她一次,質問她是不是瘋了。”黑曜回憶着,臉上的冷笑猙獰可怖,“但是她卻不以爲然,非要如此行事。還求我不要把她的計劃告訴任何人。可我如今看你可笑地將一顆樹果當做她,不得不覺得芷嫿可憐,所以我決定要告訴你,讓你痛苦難熬,我心裏才舒服許多。”</p>

    “你也喜歡她?!”重嶽咬着牙,從牙縫裏吐出恨意。</p>

    黑曜眼神冷滯,嘶吼道:“我愛她遠勝過你!你從來沒有懂過她一分一毫,你也從來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你聽不見她的心,看不到她所想的一切,你甚至連真的她和一個替代品都分不清!你憑什麼讓她那麼死心塌地地愛着你!憑什麼!”</p>

    “……”重嶽無言以對,鬆開黑曜的衣襟,連連後退。</p>

    黑曜鬆了鬆領子,冷嘲道:“魔尊重嶽,虧你是魔界至尊,你是要把真的她找回來,還是繼續沉溺在一個樹果人偶虛假的感情裏,你自己看着辦。還有你手裏的那顆精魄石,裏面存的纔不是什麼芷嫿的碎魂,你動動腦子想想,如果她要羽化,怎麼可能留下一片碎魂呢?她封印在那破石頭裏的,是她臨羽化前全部的記憶。當那些記憶全部進入樹果人偶腦中,她便完完全全成了另外一個她。她就是想要用這樣的方式,找一個替代品留在你和重明身邊。”</p>

    “怎麼可能?”重嶽還是無法相信。</p>

    黑曜看出他的懷疑,笑道:“你想想,如果莒頌知道真的芷嫿回來,哪怕她剛剛大婚,也一定會第一時間去找她相聚。”</p>

    “什麼?!”重嶽大驚,“莒頌也知道這件事?”</p>

    “別忘了,莒頌司掌萬物生長,她只要站在神樹果實造的人偶前,當即就能分辨出她的真身。加上她們兩人的關係,芷嫿怎麼可能不提前告訴她一切?”黑曜解釋道。</p>

    “你還知道什麼?!”重嶽厲聲問道。</p>

    “宿煜也知曉此事,真正矇在鼓裏的,只有你!”黑曜聳了聳肩,睨視着重嶽,“她夥同他們,全都在騙你。”</p>

    重嶽捂緊胸口,幾乎不能呼吸:“你告訴我真相,對你有什麼好處?”</p>

    “沒什麼好處,”黑曜盯着重嶽,實話道,“就是想看着你痛苦,看着你因爲自己的愚蠢而痛苦的表情。如果我是一種愛而不得,那我也要你嚐嚐另外一種愛而不得。這樣我心裏才覺得平衡。”</p>

    聽到這裏,重嶽忽然擡眼看向黑曜:“可無論她做什麼,她都是愛我的,而你什麼都沒有。”</p>

    黑曜不以爲然:“無所謂,看你現在這副樣子,我就很滿足了。”</p>

    重嶽緊緊握拳,卻按捺心緒:“不管怎麼樣,至少你告訴了我真相。”</p>

    “別對我感激,我說了,只是想看到你痛苦罷了。”黑曜道,“而且我也很好奇,你接下來會對外面那位怎樣?”</p>

    “不過是個替身罷了,那就讓她當好這個替身的角色。”重嶽聲音很冷,所有的笑意都從他臉上消失。</p>

    重嶽離開後臺,有些踉蹌地走入大廳。</p>

    因爲說書中斷,茶客聽衆們紛紛離席。</p>

    芷嫿見重嶽冷着臉出來,趕緊迎了上去,關切地問道:“到底怎麼了?那個人是誰?你們說了什麼。”</p>

    重嶽擡眼看向芷嫿。</p>

    她的面容、聲音、姿態、身形、甚至連小動作都與她如出一轍。</p>

    她怎麼可能不是他的芷嫿。</p>

    “沒什麼?回家吧,明兒該等着急了。”重嶽伸出手,掌心向上。</p>

    芷嫿猶豫了一下,將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上。</p>

    重嶽攥緊她的手,讓她微微感到有一些疼,卻不敢說。</p>

    除了手上微痛的感覺,她也感受到了重嶽對她的態度變得不再一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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