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巡防軍士在市集巡邏時看到你了。”重嶽道。</p>
“巡防軍士？那他怎麼知道我買了什麼？”芷嫿心中無比羞惱，眉毛都擠在了一起。</p>
“是我自己好奇，去掌櫃的那裏問了問，掌櫃的一見我自然不敢隱瞞。”</p>
“……”芷嫿鼓起了腮幫子，一臉不滿。</p>
重嶽微眯着眼睛看她：“既然你買都買了，爲什麼不用？”</p>
“你你你……你怎麼知道我沒用？”</p>
“那可是緊那羅媚藥，一滴足以讓男人神魂顛倒，如果你用了，那我怎麼可能現在還能如此清醒地跟你聊天？”重嶽胳膊靠在池壁，單手撐着臉頰，笑着說道。</p>
芷嫿只覺地他果然是魔，如此羞恥的話，毫不婉轉地就說出口。</p>
不過她轉念一想，既然他知道了，她也沒什麼可藏着掖着：“我是買了，但是想想覺得你喜不喜歡我是你的自主行爲，喜歡也好，不喜歡也好，順其自然。”</p>
“順其自然……”重嶽重複了一遍她的話，細想着她的態度。</p>
“對，就是順其自然。”芷嫿篤定道。</p>
“好。”重嶽點頭。</p>
芷嫿想起黑曜對她所說的一切，思考了一下，說道：“我知道你知道我不是真的芷嫿元君，只是一顆神樹果實製造的芷嫿元君的替代品。”</p>
“！”重嶽沒想到她會突然說出這件事，恍然間有些愣住。</p>
“一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肯定是知道的。”芷嫿道，“當然，你不是一開始就知道，而是後知後覺。因爲我明顯感覺你這幾日對我的態度和之前不同了。就是從那日你陪我去城南酒肆看戲的那天開始。”</p>
“……”重嶽沉默地聽她繼續說着。</p>
“是那個叫黑曜的人跟你說的嗎？”</p>
“是。”重嶽沒有否認。</p>
“我知道這件事也是那個叫黑曜的人說的，”芷嫿道，“他跟我說等真正的芷嫿元君神魂歸來，你們就會消滅我的魂識，讓芷嫿元君佔用我的身體重生。”</p>
“他是這麼告訴你的？”重嶽眉頭擰緊，目光有了冷意。</p>
“是的。”芷嫿認真地凝望着重嶽的眼睛，“我想明明白白的問你，你是否是這樣計劃的？”</p>
重嶽看着她，問道：“如果是，你會怎麼做？”</p>
芷嫿捋了捋劉海兒，將髮絲掛到耳後，淡然一笑道：“重嶽，我生而爲你，如果這是你意願，我心甘情願。”</p>
重嶽完全沒有想到她會這麼說，猛然地愣住。</p>
芷嫿聳聳肩：“如果這就是我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使命，那我認命。而且我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好，想比於像黑曜那樣愛而不得的痛苦，我至少可以在你身邊活到芷嫿元君回來的那一天。我打聽過，重幽大人聚魂歸來一共用了三萬七千六百二十八年。按照芷嫿元君和重幽大人的道行相比較，她怎麼也得比這三萬七千六百八十二年要長，所以我至少能好好過三萬多年的好日子。而且說不定這三萬多年裏，你會真的愛上我呢？”</p>
“我只會愛着芷嫿一個人。”重嶽正色道。</p>
“別忘了，我可是和芷嫿元君完全一樣。既然一模一樣，你有很多時候是分不清的吧。”芷嫿依舊保持着凡事看開的樣子。</p>
“既然如此，我很有可能讓你愛上我，”芷嫿道，“何況我是芷嫿元君娘娘親自託人造出來的，所以她就算回來，也不會生你的氣。”</p>
“不如之前我們三月爲期的那個賭注不作數，重新打一個賭。”</p>
“什麼賭？”</p>
“就賭我會不會在她真正歸來前愛上你。”重嶽提議道。</p>
芷嫿：“如果我贏了，你會怎麼樣？”</p>
重嶽道：“我會跟她坦白。”</p>
“嗯……聽起來不錯。”芷嫿歪着頭想了想。</p>
“雖然你到時候還是需要交出這幅仙軀，你的魂識不會被消滅，”重嶽道，“我會跟離鏡說，請他將你的魂識送往輪迴之井，進入輪迴。而我會去尋找你的來世。”</p>
“真的嗎？那也不錯呢。”芷嫿本以爲自己一但讓出神樹果實創造的仙軀，自己的魂識就會煙消雲散。聽到重嶽這麼說，心中立馬放下心來，“好，這賭就這麼說定了。”</p>
“但如果我贏了呢？”重嶽問道，“如果我始終無法真的愛上你呢？”</p>
“如果你贏了？那我就乖乖將這副軀體讓給芷嫿元君娘娘，前往往生，再不會和你有任何糾纏甚至交集。”</p>
“嗯。”</p>
“對了，那個黑曜……你怎麼看？”</p>
“他還跟你說了什麼？”</p>
“他說他喜歡芷嫿元君娘娘，想讓我搏上位，離間你和芷嫿元君的感情。”芷嫿如實說道。</p>
重嶽緊緊皺眉：“他是個麻煩。”</p>
“你難道不會將他殺了嗎？”芷嫿問得十分直接。</p>
重嶽搖搖頭：“黑曜曾經幫過她，所以我不能輕易就這麼殺了他。”</p>
“那你準備怎麼辦？”</p>
重嶽的眼神裏透出冷光：“雖不能讓他死，卻也不會輕易放過他。”</p>
“那緊那羅媚藥就是他讓我去買的。”</p>
“他想與你合作，你爲什麼沒有答應？”</p>
“這還用問嗎？”芷嫿笑道，“我是完完全全按照芷嫿元君本尊複製出來的，怎麼會做傷害你的事呢？”</p>
“……”重嶽站起身，一擡手，一件斗篷飛來披在了他的肩上。</p>
他施展術法，全身水汽瞬間蒸騰成霧，溼漉漉的深紫色髮絲頃刻間變得甘薯安柔順，身上的水也都幹了。</p>
芷嫿有些意外：“你不泡了？”</p>
重嶽：“不論怎樣，謝謝你對我坦誠。”</p>
“不用謝我，我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我從骨髓裏都是爲你而活的。”</p>
“……”重嶽心中沉沉落下，不知該如何應答，他只點點頭，站起身，離開溫泉池，大步向外走去。</p>
芷嫿看着他的背影，臉上的笑容凝結。</p>
她擡頭望向滿天星斗，呢喃道：“好想完完全全變成她啊……”</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