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聿修穩住呼吸,目光儘可能不落在常小滿的肌膚之上。

    不遠處,芍藥坊守衛的腳步聲漸漸清晰。

    常小滿催促道,“快,把腦袋貼近我的脖子。”

    雷聿修咬了咬下脣,沉重灼熱的呼吸靠近常小滿的耳後。

    常小滿聽着來人的腳步聲漸近,就嗲着聲音如春夜小貓般喊道,“公子,放開奴家公子,不要這樣”她故意扭來扭去,讓自己看起來像是被人非禮,卻又似帶着某種欲拒還迎的曖昧。

    芍藥坊的守衛追逐到此,回頭看了黏在一起的二人,不由地也吃了一驚。

    雷聿修壓低嗓音吼道:“看什麼看沒見過大爺玩女人”

    那幾個守衛被他這麼一吼,又看了看二人面相不是常小滿和雷聿修,立刻啐罵了一聲,就又向前追去。

    直到那幾人徹底離開,常小滿纔將自己的衣服拉扯整齊。

    雷聿修從木堆裏拿出長槍,抱起常小滿,躍過房梁,速速向守衛追逐的反方向逃去。

    穿行過半個京城,兩人躲入一戶看似沒有人居住的民舍。

    常小滿用短劍撬開門鎖,推門而入,點亮燭火。

    雷聿修放下槍,看着小滿撕下面具,將凌亂的衣衫整理平整。

    “雷聿修,我幫你把面具撕下來。”她走到雷聿修面前,伸出細弱如蔥根的柔指,指腹微涼,輕輕觸碰雷聿修的臉頰,輕柔地將面具慢慢揭下來。

    “小滿,”雷聿修的聲音裏帶着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微顫,“這樣的方法,以後別再用了。”

    “怎麼多管用啊”常小滿一副不以爲然。

    雷聿修擡手捏起她的下巴,“就算是我,你也不能這般不設防。”

    常小滿一愣,剛剛只是想盡快脫離芍藥坊的守衛,並沒有想太多。

    她是二十一世紀的小白領,低胸裝小短裙本就是極其習慣的打扮,可萬萬沒想到自己只是拉低了領口,卻着實挑逗了雷聿修一把。

    “怎麼,看到我的香肩美頸,雷大公子把持不住了”她眯起眼,無視他的隱忍,有恃無恐地挑戰他的忍耐力。

    雷聿修被她毫無懼色的表情打敗了。

    他鬆開常小滿的下巴,轉身走出房門。

    很快,常小滿就聽見雷聿修用井水洗臉的聲音。

    她躺在牀上,閉上雙眼,心裏想着保不齊最後誰佔了誰的便宜。要不是想着女子在這個時代得矜持一些,就憑雷聿修的神仙顏值,她早就想將他撲倒了。

    常小滿嘴角帶笑,不一會就進入了夢鄉。

    雷聿修用冰涼的井水壓制住體內滾燙沸騰的溫度,回到房內。

    看到常小滿在牀的裏側酣然入睡,不僅讓開了外側的位置,還一副毫無防備的樣子。

    他苦笑着坐在牀邊,整理她額前的劉海兒,“待我大仇得報,一定會用十里紅妝娶你進門。”

    他側躺在常小滿身邊,看着她的睡顏,緩緩閉上雙眼。

    腦海裏卻是她在藍霆列陣下赤紅雙目,面色猙獰,以一己之力改變裂陣,從神界奪取神兵。

    雷聿修眉頭緊鎖,面色凝重。

    他曾聽父親說過,只有赤鬼兇屍纔會是那般。當晚的情景在雷聿修腦海中揮之不去,卻又不想去詢問小滿。

    她睡得如此香甜,身上還帶着淡淡的茉莉清香,怎會與赤鬼兇屍有半點關聯。

    怕是當日自己看錯,雷聿修不再去想,他輕輕摟住小滿,漸漸睡了過去。

    第二日,常小滿和雷聿修打扮成普通農人。

    長槍被僞裝成農具,藏在乾草車中運送出京城。

    城外,常小滿用金葉子換回一輛馬車。兩人趕着馬車匆匆向南夷趕去。

    三日後,馬車走到一處河川匯流之地。

    忽然見到一些人帶着包袱從南向北逃離。

    那些人嘴上裹着棉布,隊伍中還時不時有人咳嗽。

    常小滿見狀立刻從包裹中抽出兩塊布,一塊遮住自己的臉,另一塊遞給雷聿修,“快,遮住自己的口鼻。”

    雷聿修瞬間領會了小滿的意思,立刻將布擋在臉上,“瘟疫”

    “應該是,”常小滿點點頭,“聿修,我們換一條路走。”

    “這些人應該是要逃往京城的。”雷聿修目光沉入深海,拳頭握緊,空氣中傳來了一陣指關節用力發出的輕想。

    常小滿看他沒有換路,腦海中忽然閃現了不好的預感,“聿修,我們管不了。即便你將這些人攔在前往京城的路上,可還有更多人會涌入京城。攔截瘟疫這種事情並非憑你我一己之力可以做到的。”

    雷聿修的手緩緩鬆開,可眉頭依舊緊緊鎖着。

    “別管了,聿修,我們還得去救沈烈。這種事還是得朝廷來管。”常小滿握住雷聿修的手。

    雷聿修嚥下胸膛裏的衝動,右手拉扯繮繩,趕着馬向另外一條岔路前行。

    他一路沉默不語,常小滿坐在他旁邊也不敢多說什麼。

    日落之前,他們來到一處驛站。

    驛站旁邊的酒館裏,幾個上京趕考的考生在小聲議論着南方的瘟疫。

    “聽說了嗎,整個渭城的人都得了瘟疫,現在那座城跟死城一般。”

    “是啊,我還聽說,臨近的村莊也都紛紛感染,現在人們都在往北方跑。”

    “我聽說這瘟疫是南夷之地的瘴氣滋生的。渭城縣令請求朝廷協助控制瘟疫,但朝廷根本沒當回事,任由瘟疫蔓延的越來越厲害。”

    “可不,羨帝重病,現在朝政都是由喻丞相把持。就他成天想着搜刮民脂民膏,怎麼會管地方上瘟疫之事。”

    “噓,最近我聽說,喻丞相想把自己的孫女喻瑗嫁給九皇子,結果被九皇子拒了。他現在又想把喻大小姐嫁給七皇子,呵呵,很明顯,喻瑗嫁給誰,誰就是太子了。”

    “聲音小點。”

    “無妨無妨,喻丞相的心思都寫在了明面上,還怕我們議論嘛。”

    聽了書生們的話,常小滿和雷聿修對視了一眼。

    “大沛要亂。”常小滿低頭喝了一口餛飩湯,平靜地對雷聿修說道。

    雷聿修對面前的餛飩毫無食慾,他給自己倒了一杯涼水,一口吞下,眼中是冷徹入骨的恨意,“喻松節,他遲早要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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