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小滿坐在依舊昏迷的雷聿修身邊。
看着雷聿修,她心裏柔軟之處有絲絲感動:“你到底是怎麼知道我在巍山的又爲什麼要奮不顧身地來救我就算是原書設定,也不至於非要對我如此。雖然我很享受你對我的好,可這些畢竟不是出於你的真心,只不過是被作者設計成這樣罷了。”
他右肩包裹着層層繃帶,還可以看到滲出的血色。
赫連伽蓮告訴常小滿,應是他們跌入瀑布時,雷聿修爲了護住常小滿,自己撞到了潭底礁石。
“幸好沒有沒破了相。”常小滿幫他掖了掖被子,“這皮相就算是昏迷着也是這樣好看。”
她輕嘆悵然,“真羨慕真正的常小滿,能讓你爲了她冒天下之大不韙。如果你能爲我如此,我得有多幸福。”
常小滿看着他的肩傷,心頭有些酸澀。
自從她穿越進入將軍府,雷聿修對她的好都是基於她是他的未婚妻,他覺得對她有責任。
如果她沒有穿越成爲常小滿,而成爲其她什麼角色,他還會對她如斯嗎如果他知道她不是真的常小滿,他還會覺得應該對她好嗎
假的終究是假的。
他做的一切,是爲了書裏的常小滿,終究不是爲了她這個穿書之人。
可如果告訴他事實,他會不會轉身離去。
就像你突然告訴一個人和他朝朝暮暮相處的妻子早已亡故,妻子身體裏是另一個靈魂。論誰能接受這個事實
那些小說和漫畫裏的故事,終究不能當真。
想到這裏,常小滿眼眶紅了。
她有些想家,想念自己坐在銀行櫃檯辦業務的枯燥日子。上班路上買一個煎餅果子,一杯紅棗豆漿,電腦前一坐一整天,下班時天色已經黑了,坐上擁擠的公交車,搖搖晃晃地回到租住的房子,追劇看番打遊戲,一天也就那麼過去了。
“還是得想辦法離開這裏。”她垂下眼眸,喃喃自語。
“你要去哪兒”雷聿修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擡起手握住了常小滿的手腕。
常小滿見他醒了過來,立刻笑了出來,“聿修,你醒了。”
雷聿修衝她揚起嘴角。
“你別動,我去給你倒杯水。”常小滿趕緊到桌邊倒了一杯水給雷聿修,扶着他緩緩喝下。
“這是哪裏”雷聿修看看周圍問道。
常小滿又給他倒了一杯,看着他喝下,“這裏是璇璣寺,是赫連靖要找的地方,我答應幫他找到這裏,作爲交換,他必須放我自由。話說回來,你怎麼會來找我”
“顧雲錚安插在南夷皇宮的細作提供的情報,說赫連靖帶你來了巍山。”
“你答應了顧雲錚什麼條件我不信他白白給你這個情報。”
“”
“說啊”常小滿有些心急地問道。
雷聿修臉上換作輕鬆的表情,微笑道:“沒什麼,你不用擔心。”
“怎麼不擔心快點告訴我。”常小滿急了眼,掐着腰瞪着雷聿修。
“只不過是幫他奪取太子之位而已。”
“”常小滿咬住了嘴脣,即便離開大沛,終究劇情還是會繞回主線雷聿修始終還是要捲入顧雲錚和顧雲深之間的戰爭,“具體的他想讓你做什麼”
“集結我父親的舊部,訓練死士”
“你答應了”
“嗯。”
“還有別的嗎”
“帶你回大沛由他保護你”雷聿修避開小滿怒視的目光,手掌握拳。
“以我現在的力量,還不夠強大到保護你。”他咬着牙,擠出這不甘心的一句話。
常小滿可以想象,雷聿修知道她被抓走時該是多麼焦急。即便此時他看到完好的自己,依舊會感到後怕。
如果她不是提前知道了赫連靖和赫連伽蓮這一段情節,怎麼可能有機會脫身。
說不定此時她已經被赫連靖強迫侍寢,成了赫連靖的女人。
雷聿修一定是對他自己的能力產生了懷疑。
而顧雲錚正是看到了這一點,和他談好了條件。
常小滿在這一刻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確成了雷聿修的軟肋,而這並不是她想要的。
“把我送回大沛,那麼你呢”
“我會按照顧雲錚的要求,去集結人手,訓練一幫死士。估計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都不會再見面。”
常小滿轉過身背對着雷聿修,“這件事以後再說,我先去給你做點喫的。”
“小滿”雷聿修還想說些什麼,卻話到嘴邊就嚥了回去。
常小滿走向廚房,赫連伽蓮正在準備晚餐。
“我也來幫忙吧。”常小滿擼起袖子,幫她製作玉米麪餅子。
伽蓮看着她,關心地問道,“眼睛怎麼紅了那位男施主醒了嗎”
“醒了,還說了些氣人的話。”常小滿用袖子擦擦眼睛。
“阿靖跟我說了你的事,是他做的不對,我替他給你道歉。”
“沒什麼,我並不介意。倒是你,這裏青燈苦佛雖然艱苦,但也清淨。霎時要回到南夷皇宮,面對赫連靖那些嬪妃,你可得做好心理準備。”
“我很好奇,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事”赫連靖臉微微泛紅,可語氣依舊平緩溫柔,“莫非你會讀心”
常小滿連忙擺手,玉米粉撲簌簌地落在案板上,“我哪有那麼厲害的本事。”
伽蓮沒有追問,只是微微笑了。
“你當年是如何懷着身孕來到這璇璣寺的”常小滿對赫連伽蓮打心裏敬佩。一名公主隻身一人來到這深山老林的寺廟裏,將孩子生下來,又自己一人將孩子帶到這麼大,這之中的苦難怕是赫連靖用一生彌補都彌補不回來。
好在常小滿知道赫連伽蓮對赫連靖有情,只不過是礙於姐弟身份。
而万俟琳無意間發現南夷皇宮祕辛,幫他們二人相見,這才讓顧雲深獲得了南夷這個盟友,對之後的大戰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而常小滿來到南夷時就已經想好了她要搶在万俟琳之前,將南夷的支持放在雷聿修這邊。這樣等到雷聿修與顧雲深決戰時刻,纔有更多的勝算。
赫連伽蓮手中拿着勺子,輕輕攪拌鍋裏的米粥,“當年我離開皇宮,搭上一輛馬車。本想前往我母妃的家鄉,誰料馬車車伕將我拉到這巍山,將我趕下馬車,搶走了我全部的食物和首飾。我在巍山裏走了三天三夜,終於體力不支倒下了,幸好師傅發下了我,將我帶回璇璣寺。一年前,師傅去世,我便成爲了這個寺廟的主持。”
“原來是這樣。這期間你沒有想過回宮嗎”
“我一直認爲自己是阿靖的親姐姐,心裏過不去這個坎兒。阿靖那時是要成爲太子,並註定要成爲南夷的國君。我不能做他的污點,更不能做他的弱點。”
“弱點”常小滿默默重複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