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二日,厲陽城,夜。

    禁軍統領呼延克手握長刀,站在禁軍總指揮所的大廳中央。

    長刀的刀刃上滴着血,而地上的禁軍都督北戎魔教左護法此時已經身首異處,倒在了血泊當中。

    身旁的副官拿着筆,在一份三百人的名錄上劃去了左護法的名字。

    而在總指揮所門外,左護法的教部也一個個被割斷了氣管,倒在了地上。

    呼延克收起刀,向身旁的副官命令道:“傳令,名錄上的人,無論軍職大小,格殺勿論”

    “是”副官拱手領命。

    在北戎五萬禁軍內,肅清行動無聲無息地開始了。

    此時,在厲陽城內的一家當鋪,老闆剛剛準備合上門板。

    突然,一個女子的聲音出現在門外,“老闆,我想當一件首飾。”伴隨着柔弱的語調,一隻女子的手握着一串珠釵伸入門縫。

    老闆定睛一看,珠釵華美精緻,立即又搬開了門板。

    可還沒等他看清女子的容貌,那隻珠釵便以迅雷之速刺入了他的太陽穴中。

    當鋪老闆一命嗚呼。

    那女子冷笑地從屍體頭顱上拔出珠釵,用一塊兒白布擦淨,重新插到髮髻裏,轉身離開,向下一個目標出發。

    另一邊,凌王妃的小黑臥在北戎皇宮後山密林的一棵樹上,幽綠的眼睛盯着樹下走過的提燈宮人。

    那宮人邊走邊抱怨:“這凌王妃真是奇怪,非要雜家到這山林裏找什麼午時出土的夜螢菇。這又冷又黑,雜家上哪兒找去”

    小黑聽着他口中的抱怨,撓了撓耳朵,又在樹上伸了個懶腰後,才一躍而下,跳到了宮人的肩上。

    頃刻間,它便咬斷了宮人的脖子。

    這時,身後的樹林裏,一雙雙狼瞳漸漸從樹影間出現。

    小黑撕扯開那宮人的衣服,展示出屍體後背上的一個黑色魔教標記。

    它轉身對那林間的狼影說道:“各位主子,玄月主君有令,王宮裏所有身上有此刺青的人,全部清除,一個不留。”

    一隻只狼從林間出現,挨個低頭在那刺青上嗅了嗅。

    待所有狼都將刺青顏料嗅過後,它們化作一道道黑影向北戎王宮奔去。

    小黑跟在最後,跳過宮牆,穿過花園,回到凌王宮。

    玄月見小黑回來,微微一笑,“走,我們也去幫幫忙,好久沒殺人,爪子都癢癢了。”

    厲陽城,北戎魔教的祭祀堂。

    雷聿修、常小滿和麥兒三人身着夜行衣悄無聲息地靠近其後門。

    麥兒提手扔出四把飛刀,守門的四名守衛便倒在了地上。

    他們三人將守衛的屍體拖到暗處後,跳入祭祀堂內。

    院子鬼氣陰森,黑夜裏幾乎什麼都看不清。

    小滿緊緊跟着雷聿修,雖說自己膽子還算大,可到了這裏,卻感覺陣陣陰風穿過腦後,讓她整個人不由地打着哆嗦。

    “爲何魔教的祭祀堂這麼恐怖這裏到底是魔教用來幹什麼的地方”小滿低聲問道。

    雷聿修和麥兒都沒有回答她,只是帶着她向主堂走去。

    主堂大門緊閉,門口有兩名守衛看守。

    窗戶裏透出忽明忽暗的光亮,還有一種類似吟誦符咒的生硬。

    麥兒動作極快,兩名守衛被無聲放倒,沒了氣息。

    小滿跟着雷聿修從窗口向內望去,裏面的情景不由地讓她捂住了自己嘴,忍住了自己驚恐的尖叫。

    堂內地上跪拜着至少有近百名教徒,他們埋頭扣首,跪拜着前方祭臺。

    祭臺上方倒掉着三個人影,看身形是一個嬰兒,一個長髮女子,和一個小男孩。

    旁邊的一位女祭司口中念着符咒,聲音如同鬼魅。

    而另外三名祭司,手執小刀,分別從倒掉的三個人身上片下肉片,分食給下方跪拜的教衆。

    教衆們擡高頭顱,虔誠地接受着祭司手中帶血的生日,毫不猶豫地喫進嘴裏,彷彿在喫着仙丹神藥,滿臉感激和幸福。

    看到這一幕,小滿只感覺胃中翻江倒海,彷彿下一秒就要嘔吐出來。

    這時,幾名教徒擡着一副擔架走到了祭臺邊上,擔架上是一個少年的屍體。緊跟在後面的是一個滿面愁容的中年女人,看她的樣子應該是擔架上少年的母親。

    女祭司走到少年身邊,看着那位可憐的中年女人,似乎說了什麼安慰的話語。

    那女人眼中立刻有了希望一般,跪倒在地上,向祭司投以感恩的目光。

    只見那祭司口中念動符語,在死亡的少年身邊作法。

    另外三名男祭司一人拿着一隻銀盃,放在倒掉的三具軀體下,接滿一整杯的鮮血。

    隨後他們三人相繼將鮮血倒在少年的屍體上。

    這時,女祭司更加響亮地念動這符語,只見那死去的少年忽然動了一下,在場所有人都驚呼起來。而那位母親更是緊盯着自己的孩子,雙手掩住口鼻,淚流滿面。

    在女祭司的施法之下,少年漸漸坐了起來,他睜開雙眼,雙瞳擴散沒有焦點。

    那母親頓時欣喜若狂,撲向自己的兒子抱住了他,大聲的哭泣起來。

    所有教徒再次向女祭司叩拜,大喊着救贖之語,表達着自己對女祭司的崇拜。

    “這等魔教之人,留在世間,後患無窮。”雷聿修看着堂中發生的一切,眼中冷寂,語氣中充滿憎惡。

    小滿此時已將骨食握在手中,她看向那見到兒子“復活”而激動地淚流滿面的母親,咬着牙低聲道:“不過是把那男孩子變成了一具沒有意識的活屍,時間久了還是會腐爛發臭,變成一具骷髏。將這樣的孩子還給她的母親,比讓那男孩入土爲安更加殘忍百倍。”

    看着那些“虔誠”的教衆,小滿全身都發抖起來,不明白到底是爲什麼會有這麼多人篤信這魔教會給他們帶來救贖。

    “魔教控制人心,無非是兩件事,一是恐懼,二是迷信。而魔教的執掌最終想要的,只是錢和權力。”雷聿修在小滿身旁爲她解釋道,“你看看裏面那些教衆,他們並非貧苦百姓,而是在北戎國內非富即貴之人,這樣的人才有資格來到這裏。”

    “走,殺光他們,”小滿看向雷聿修,“就像你說的,這樣的人留在世間,比妖魔更加可怕。”

    “哐”祭祀堂的鐵門被雷聿修一腳踹開。

    麥兒第一個衝入堂內,手起刀落,四名守衛瞬間被割喉倒地。

    堂中所有人開始一片騷亂,祭司們連連後退呼叫守衛,教徒們則紛紛向祭臺處奔逃躲藏。

    小滿拿出飛雪菱花刃,果決地對着堂內教徒射出。

    萬片細碎的如針的暗器急速穿過人羣,所中之人當即斃命。

    緊接着,雷聿修手執長槍跳入教衆之中,直直刺向臺上祭司。

    一位男祭司抽出刀來抵抗,卻被雷聿修一槍穿膛,血花四濺。

    小滿手執骨食,穿梭在教衆之中,此時她心中沒有任何疑慮,只想把這些人間惡魔統統送回地獄。

    女祭司尖叫這衝向祭祀堂裏間,打開機關想要從後門逃跑。

    “站住”常小滿高喊一聲追了上去,她舉起骨食,刺向女祭司。

    那女祭司見躲閃不及,立刻念動符咒。

    倒吊在祭臺上的三具屍體開始晃動,其體內亡魂突然飛出,向小滿攻擊而來。

    亡魂帶着巨大的怨念,其力形成巨大的氣流衝向小滿,將她撞飛在牆上。

    小滿撐着牆站起身,盯着那三股亡魂,怒斥道:“你們三個別將怨念發泄錯了對象,她纔是害死你們的罪魁禍首。”說着,她擡手指向躲在一邊的女祭司。

    那三個猙獰的亡魂似乎聽懂了小滿的話一般,全部回頭看向女祭司。

    任憑女祭司繼續念着咒語,他們卻根本不受驅使,向她逼近。

    這時,三個亡魂中那名女子的亡魂突然衝入女祭司體內。

    只見那女祭司的雙手不再聽從自己的指揮,而是抓起地上掉落的一把小刀,朝向自己的臉割了上去。

    女祭司驚恐地大叫,可動作停不下來。

    一片片的臉皮被她自己割落下來,掉在地上。

    小滿冷笑一聲,握緊骨食,繼續跳入教衆之中,沒有任何猶豫地斬殺這些食人的罪人。

    嬰兒和男孩的亡魂跟在小滿身後,怨念形成屏障,阻擋着從外面趕來的守衛的攻擊。

    雷聿修此時看向小滿,見她被亡魂保護,眼中一閃而過一絲詫異。

    很快,在小滿、雷聿修、麥兒的合力之下,整個祭祀堂的北戎教徒和守衛,無一生還。

    小滿走過滿地屍體的主堂,回到祭臺之上。

    此時女祭司已經斷了氣,她的頭和前胸上的肉皮全部被自己剝了下來,恐怖地讓人無法直視。

    女子的亡魂從女祭司的身體中鑽了出來,抱起嬰兒的魂魄,帶着小男孩向小滿行了一禮。

    “你們可知如何進入輪迴”小滿問道。

    女子微笑着點點頭,帶着嬰兒和男孩離去了。

    雷聿修走到小滿身邊,擡手擦乾淨小滿臉上的血污。

    小滿指着地上的屍體對雷聿修問道:“這些人的靈魂也會進入輪迴嗎”

    雷聿修搖搖頭,“有罪之人,即使死了,也逃不掉應受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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