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把陳歐推出去,也並非全是要懲戒他。

    因爲陳歐的性格,註定了他是那種不會冒險,稍有風吹草動,就會跑得比兔子還快的人。

    想要逮住一隻兔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且如陳歐之前說的,峽谷裏已經進去了十二個人,黑影如果會攻擊,鬧出的動靜肯定很大,吳起就算無法接近迷霧,也會聽到動靜,不可能不提醒我。

    陳歐進入迷霧,肩膀就縮成一團,走兩步就要停下來四處張望,步步爲營。

    見陳歐走遠,張萌萌就細聲細語的形容道:“你們瞧陳歐那王八走路的樣子,除非刀架在他脖子上,否則想砍他幾根毛都難!”

    衛未央三女都被張萌萌的話逗笑了,只有我和衛青一直盯着迷霧。陳歐只是走了五米左右就停下來,打算招呼我們進去,結果就在他回頭的瞬間,迷霧裏突然出現了一個兩三米高的黑影,就立在他後面。

    那黑影似乎全身無骨,一直在扭動。

    “小心!”我大喊一聲,抽出樓觀劍就要進去,結果陳歐才聽到我喊小心,都沒回頭去看一眼,整個人原地蹦起,怪叫一聲,五米的距離,他進去的時候走了三四分鐘,出來只要了一秒不到。

    陳歐跑出來,張萌萌就急忙問:“老哥,那是啥?”

    很快,後面又出來五個黑影,都在扭動。

    陳歐回頭看了一眼,瞪着張萌萌道:“黑漆麻呼的,老子怎麼知道是什麼!”

    我有些無語,讓陳歐去,簡直就是浪費時間。

    不等他們吵嘴,我手持樓觀劍就走進迷霧。陳歐見我進去,還在後面道:“這纔對嘛!領頭人就得這樣,哥我服你,以後你說往東,哥絕不往西……”

    我以爲陳歐是真的認可我了。爭奪一個領頭的位置,聽起來像小孩子過家家,但在這種環境下,一個人的決定,比一羣人爭吵要好。

    何況,這裏的一個決定,可能會意味着生死。

    我不想把自己的生死交給他人掌控的人。

    可惜,我剛有這個好念頭,陳歐就補充了一句道:“老子往北走,往南走,條條大道通西天!”

    我恨不得折回去,給他幾腳。

    但此時迷霧裏的黑影見我靠近,就飄飄悠悠的後退,和我拉開了距離。

    真的是活物!

    兩三米高的東西,會是什麼?

    我吞了口吐沫,把羅盤拿出來,上面五行已經全部亂了,指針瘋狂的旋轉,像是無頭的蒼蠅。

    世間分陰陽,不管五行如何顛倒,陰陽如何逆轉,陰陽都是永存。

    我停下來,把羅盤調成陰陽魚的盤面。

    盤面也很平靜,我膽也大了,一個箭步就衝到黑影前面。

    到了近前,我楞了一下,扭動的黑影,竟然是六塊寬半米左右,高三米出頭的灰色輕紗。

    我用手拽了下,紗巾上下都沒有懸掛,像是充了氫氣一樣,漂浮在虛空,隨着風來回的擺動。

    紗很輕,但也不可能飄起來,難道是這裏的環境有問題?

    事情有些違反物理常識,我不敢大意,把所有的紗巾都拽了一遍,都是漂浮着的,除此之外沒有什麼奇特的地方。

    確定不存在危險,我回頭準備喊他們進來,但就在扭頭的一瞬間,剛飄回空中的兩塊紗巾上,突然出現兩個半大孩子。

    兩人用腳勾着紗巾,一左一右,雙手裏都握着匕首,俯衝下來就朝我的心口扎來。

    上面怎麼能掛得住人?

    我心裏一驚,剛纔我都只注意四周,忽略了紗巾,現在已經來不及避讓。

    見避無可避,我急忙催動樓觀劍,一個下蹲,草劍橫掃,強行把兩人逼退。

    “咿!”

    兩個半大孩童見我體內有道氣,驚了一聲。

    我盯着左邊的半大孩子,見他分神,擡手一劍就刺了過去,動作行如流水,那半大孩子幾次閃避都沒有避開,被我一劍刺中胸口。

    但樓觀劍纔沒入他的體內,他的身體砰的一聲炸成一團黑霧,速度極快的飄到左邊的孩子身上。

    我招式未完,緊跟着一個後仰,樓觀劍從鼻尖掠過,刺向後面的孩童。

    這一劍的後招,人要跟着倒在地上,把劍再次刺出,形成二次追擊。

    但峽谷裏都是亂石,我這一倒下去,被石頭戳到脊椎骨,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劍招在這裏停下,身後的半大孩子有了喘息的機會,張嘴突然把同伴的黑霧吸進嘴裏,吞下後身體一下長高,面容清晰,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腰間纏着一根麻繩,上面掛着一個烏黑的葫蘆。

    我翻過身站起來,少年裂嘴露出一口白牙,衝着我笑了笑,伸手抓着紅紗,嗖嗖的往上爬,幾個來回就消失不見。

    我追上去一把扯下輕紗,結果輕紗落地,少年卻不見了。

    怎麼回事?

    我低頭看了眼手裏的羅盤,上面並未顯示周圍有道氣波動。

    戲法?

    我眉頭微皺,把羅盤收回揹包。

    戲法和道法只有一字之差,其中差距確是天壤之別,戲法,用的是技巧,類似現在的魔術。

    道法,那就是術,借天地之力,凝鍊自身,爲人所不能爲。

    但這並不是說戲法就上不了正席,有的戲法,堪稱絕倫。

    眼前的戲法,就有些像是失傳已久的“偷桃”。

    此術的表演者,通常都是父子兩人,他們會事先告訴觀衆要到上天偷王母的仙桃,開始後,父親會從箱子裏取出一根軟繩,往天上一拋,繩子就會筆直的掛在虛空,孩童順着繩子往上爬,不一會就消失在天際。

    片刻之後,孩童消失的天際,就會有紅又大的仙桃掉下。

    到了這裏,若是圍觀的羣衆不捨得打賞,接下來,半大孩童的身體會被肢解成幾塊,從天上掉下,父親哭訴,說孩童是被天兵天將發現,五馬分屍。

    圍觀的羣衆同情,自然會慷慨施捨,得到打賞後,父親會把半大孩童的屍骨撿入箱子,拍打三下,在打開箱子,四分五裂的孩童,就會活着從裏面鑽出來。

    此術極爲神奇,至今都還是祕密。

    少年能施展這種祕術,就算我有一成道氣在體內,恐怕也佔不到便宜,見狀我轉身就要離開。

    但才往前走了兩步,左右兩邊的輕紗就橫移過來,擋在前面。我伸手就去扯,輕紗上面被掛住了,根本扯不動。我心裏一驚,收手用樓觀劍去挑,就在我收手的時候,輕紗裏突然伸出一隻手,一把就把我拽了過去。

    我往前撲的同時,剛纔扯不動的輕紗突然掉落,全蓋在我身上,同時有一隻手握着匕首,直戳我心口。

    少年出手極爲刁鑽,距離又近,我避無可避。

    情急之下,我急忙拉扯揹包帶,把腰間的書包拉到胸口,鐺的一聲,匕首刺破書包就被羅盤擋住,與此同時,我手裏的樓觀劍重重的砸在他手腕上,匕首掉在地上,被我一腳踢開。

    少年一看失手,十分果斷,鬆開我的手就想退走。我感覺到他的手送來,急忙一翻手腕,追上去一把扣住他的手,視線透過輕紗,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樓觀劍直接就捅了過去,正中他胸口。

    咳咳!

    少年咳了兩聲,張嘴就吐出一口鮮血。

    我緊緊扣着他的手,三兩下把輕紗扯開,追上去,屈膝重重的又頂撞在他小腹上,被樓觀劍重傷的少年腰桿一下就弓了下去。

    見重傷他,我想乘勝追擊,把他徹底制服,繞到後面想要鎖他的喉,結果就在這時,我手中一空,他身體化作一道黑煙,散成兩個半大孩子,左右跳開,抓住輕紗,嗖嗖的就爬到空中,消失不見。

    我不敢追進去,剛纔若非小紅的力量強大,在這裏依然有所保留,我早死好幾次了。

    退了五六米,就碰到尋進來的陳歐等人,衛青一把扶住我問:“怎麼回事?”

    “是個變戲法的!”

    我心有餘悸。

    張萌萌一聽,似乎是知道是誰了,雙手插腰,對着迷霧就罵:“夏天,你也就這點狗膽,偷偷摸摸的幹些見不得人的事,有本事你出來!”

    “呵呵,有本事你進來!”一個少年的聲音從虛空傳來,我急忙擡頭尋找,還是不見人影。

    張萌萌還想在罵人的時候,衛未央突然驚道:“小心!”說着猛的推了我一把,我往前一個踉蹌,腰桿一彎,後背就有冷風吹過,只見一隻瘦巴巴的小猴子跳過,鋒利的指甲剛好擦着我的後腦勺劃過。

    陰煞門!

    見到醜陋的水猴子,我氣不打一處來,樓觀劍注入道氣,反手就追着抽了出去。水猴子剛從我背上跳過去,來不及落地跳走,就被樓觀劍砸中腦袋,吱的叫了一聲,砸在旁邊的石頭上,抽搐了下就不動了。

    “陳歐、張萌萌,我勸你們少管閒事!讓到一旁!”

    水猴子剛被我砸死,祁隆、楓林、洛陽、寶兒就大石頭後面走出來,對死去的水猴子,不聞不問。

    他們纔出來,四周就有十幾只水猴子嗖嗖的躥出來,圍住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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