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是這樣一個風水的大凶之地,實際的景象卻是一片祥和,人傑地靈,一進山裏,就能感覺到這裏的空氣明顯跟外面不同,呼吸一口,精神都會爲之一振。
我娘可能是提前聽到了信息,早早的就在山口等着我們,見到有人來接,擡着我們的幾個狗皮道士和天橋下面算命的道士急忙把我們放下來,拱手跟陳歐道:“小師叔,我們就送到這裏了,下面沒多遠路了,你帶我們向師傅和師叔們問好。”
茅山弟子都比較窮,這一路擡着我們,我都感覺自己快成丐幫幫主了,見這一路來星夜趕路,大家都沒喫飯,雖然我不是東道主,但還是插嘴招呼了一句道:“幾位道友,到上面休息一下,我讓我媽給你們做點喫的。”
我不說他們還不急,我話才說出來,幾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老貓,一下就跳了起來,轉身就跑,跑出數十米才道:“飯就不吃了,林公子,將來有賺錢的機會,記得拉兄弟們一把!”
飯不喫還惦記着撈錢,茅山的人,這是有多窮?我看陳歐的打扮和出手,似乎也不差錢。
不過這些人喊陳歐小師叔,可見地位不高,連陳歐這個級別在道門裏都是掉錢眼裏的苦哈哈,可見不算有錢,但跟我們農村人相比,那肯定也是非常的有錢了。
我媽見到我們,從山口就衝了過來,一把就將我摟在懷裏,眼淚嘩嘩的就往我脖子上掉。
到了茅山,那怕我爹不跟她說,我娘也知道我們在做的是什麼事,接觸到的是什麼人了。
我媽哭完,一言不發,把我的頭扶起來,捧着我的臉,左瞧瞧右瞧瞧,見我沒什麼大礙,才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媽在山裏做好了飯菜,就等你們呢!”
我媽說着急忙招呼陳歐他們,看到萌萌的時候,我媽神情有些黯然,偷偷的抹了把眼淚,自言自語的道:“多好的孩子,怎麼就……”
見我媽知道,我也不隱瞞了,問她道:“媽,奇門遁甲的人有沒有來了?”
我媽道:“還沒有,不過消息是傳回來了。”
我聽了嘆了口氣,只能在心裏祈禱張萌萌沒事。
茅山巔峯,八個草屋呈八卦坐落,炊煙裊裊,我們纔到山頂,遠遠的就看見三個老頭歪着頭,斜着眼睛盯着我們。
咋一看,真的像是進了瘋人院,被幾個老白癡盯着。陳歐這時還叮囑我們道:“記住我的話,無論他們說什麼,都不要搭話,不要拿他們給的東西。”
陳歐的話音才落,其中一個老頭就冷着臉道:“小兔崽子,你回來幹什麼?還嫌我們的麻煩少?”那語氣,恨不得把我們直接趕出去一樣,非常的不耐煩。
我有些無語,同時也生出一個想法,打算這次養傷好了之後,順帶把我媽也帶走,從先找個地方安頓他,否則老跟着這幾個老怪物,我媽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古云和我也不敢多話,陳歐嬉皮笑臉的回了句:“師傅,師叔,要是我不弄點麻煩,你們且不是活得無趣了?”
陳歐說着,不停給我們打手勢,我媽似乎沒看見幾個老頭,拉着我的手,招呼我和古云道:“你們跟我來,我都做好了飯菜。”
我媽帶着我過去,這纔看見在八個茅屋前面,還有一個三間的小木屋,位置稍微往下,被山頂給遮住了。
茅屋很簡陋,不過被收拾得很乾淨。
我媽把我們帶進去,開了一間房,讓古云把張萌萌放到牀上,出來就給我們燒了熱水,然後就去熱菜。
廚房裏有香味飄出來的時候,陳歐才摸了過來,乍一看,把我和古云都嚇了一跳,幾分鐘不見,陳歐臉上一塊青一塊紫,腫得跟個豬頭。
古云道:“陳歐,這,你幾個師傅也太狠了吧?”
陳歐含糊不清的道:“這次還好了,這幾個老不死,我真是天天都盼着他們早點死,結果他們就是死不了。”
我沒說話,只是在心裏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看法,一定要把我媽帶走,沒有任何猶豫。
不一會,我媽把菜都端上來,我發現她用來裝菜的都是盆,分量特別多,我詫異的道:“媽,你怎麼做那麼多菜?我們也喫不完!”
我話才說完,木門突然被人敲響,回頭就看見八個頭髮花白的腦袋,他們身體藏在門後,只是露出頭,一個堆在一個上面,把兩邊的門框都給擠滿了。
我這才反應過來,我媽做那麼多飯菜,估計是這幾個老頭子也要來喫。
我正在困惑的時候,趴在最上面的左邊門柱的老頭,也就是陳歐的師傅開口道:“大妹子,開飯了麼?”
我有些無語,因爲這時才發現他們的排序是大的在上面,往下地位逐減。
最下面兩位,幾乎是趴在地上,被上面的人給壓着。
我媽聽了,沒好氣的回了句:“要喫飯,得付錢!”
我媽這一開口,我都嚇了一跳,暗自摸着樓觀劍。儘管這是陳歐的師傅,可我也不能任由他們欺負我媽。
結果門口的八個腦袋一聽,頓時喜笑顏開。陳歐都看呆了,不可思議的道:“這,我這幾個師傅轉性了?”
他剛說出來,八個老頭一下就把腦袋收了回去。而我娘則是整理了下圍裙上的兜兜,站在桌子旁,手裏拿着一把大勺子。
我正奇怪的想問她要做什麼,就看見剛縮回去的八個老頭,手裏各自拿着一個破碗,規規矩矩的排成一條隊伍,走在前面的還是陳歐的師傅,依舊是按照地位來排隊。
到我媽旁邊的時候,陳歐的師傅突然擠眉弄眼的道:“大妹子,紅燒肉,紅燒肉給我多來點!”說着在我們驚詫萬分中,陳歐的師傅拿出一張紫符,塞到我娘手裏。
我趕緊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錯,結果真的看到我媽手裏拿着的是一張紫符,習以爲常的塞到圍裙的兜兜裏。然後我媽抄起大勺子,挖了一平勺的紅燒肉,陳歐的師傅急忙雙手捧着鋸子一樣的破碗,眼巴巴的盼着我孃的大勺子,結果我娘看了我一眼,抖了抖,把勺子裏的紅燒肉給抖了一半。
陳歐師傅眼角狂抽,生怕我娘勺子邊上的那一塊肉也掉下去,眼巴巴的看着,還好,那塊肉很頑固,耷拉着一半,還是到了破碗裏,陳歐的師傅這才長長的鬆了口氣,如釋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