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時候,他們都無比想念貝貝和愛娜。
“所以你準備怎麼辦留下來繼續查自己到底是從哪座火箭站發射到哪顆衛星上的”橙瞳問。
“在你打得過我之前,我可不建議你用這種口吻說話。”喬納森說,“並且,我懷疑你那低劣的套話手段,用來對付赤火都困難。”
“你想讓我憋一輩子嗎”橙瞳擺出一副無賴的模樣,既然喬納森不做正面回答,他就默認之前的猜測。
場面再度沉默下來,兩少年盯着電視沒了話。
橙瞳沒忍住,忽然面向喬納森問:“所以你真不是萊瑞克家親生的”
“揍你啊”喬納森挺起腰揮揮拳頭。
橙瞳虛推雙手,示意自己閉嘴。
快到中午時,拍賣方將豐收之主的神諭送達,材質看起來像是羊皮。
喬納森將其攤開,就像堪迪亞說的,是一幅圖畫,附帶一句看不出語種的文字或塗鴉。
橙瞳湊過來,也看見了這幅圖畫長滿金黃麥穗的田裏,一位赤裸身軀,只有長髮遮蔽隱私的女性,正哺育着一名初生的嬰兒。
兩少年翻來覆去地打量,並用“見”和“全”審視了好幾遍,沒有任何發現。
“這就是你花了21億2000萬科洛的東西”橙瞳調侃着說,“你想怎樣操作來值回票價”
喬納森沒理他,默默沉着臉將那段“塗鴉”畫在白紙上,發送給海琳娜,希望有哪位語言學者能參透它們的意思;他想了想,決定先不告訴龐貝,反正家裏那些人就算有所收穫也不會告訴自己。
之後,他收起“神諭”,把從維茲艾力克那裏得到的藏寶圖拿了出來,並攤在桌上。
與“神諭”那副精緻的油畫不同,這份藏寶圖簡直就是幼兒園小朋友的隨手塗鴉。
幾筆線條就算是蘇尼亞山區的那片山脈,其中延伸出兩條不那麼筆直的細小的線條,似乎凸顯出了某條街道,街道左側則畫着一座由五條畫線組成的房子。
那座房子被紅色線條着重圈了起來。
喬納森知道凱森曾經去過蘇尼亞山區,並收走了一條街鋼頭軍士兵的性命。
除了那條街,他實在想不出還有那條街道值得被這麼一副“彩繪”展現出來。
那是瑪莎和瑪麗生活了好些年的地方。
米貝把那條街裏的唯一一座高層當作自己第二個家。
而那座被紅線圈起來的房子,大概落座於鋼頭軍的居住區,至於到底特指哪一座喬納森只能聯想到米貝的家。
兩少年同樣用了“見”和“全”,都沒有收穫。
安薩爾克,市政府。
米貝完成了一天的工作,他伸個懶腰,擡頭看了眼時鐘,下午4:20。
“好早。”
以往這個時間段,他不是在爲副市長篩選公文,就是起草各類公文;現在,他已經越來越得心應手了。
距離下班還有將近一個小時,米貝決定先去圖書館泡一會兒,等大樓裏沒什麼人了,他再偷溜進檔案室翻看各類市政建設案例。
他挑了本描述某個遊牧民族興衰的歷史書,希望能從其中借鑑到什麼。
“嘿”
米貝的肩膀被人從身後重重拍了一下,嚇得他整個人身體一顫。
“喬納森”米貝臉上的驚喜神情差點溢出來,“什麼時候回來的橙瞳呢科格羅德好玩嗎”米貝伸出一隻手,手掌朝上,“禮物呢”
喬納森本來高高興興,聽到米貝最後一句話,笑容忽然僵住了。
“我剛回來,橙瞳回到哈博蒙市了,拍賣會也就那樣沒啥意思,另外”喬納森掏出那張藏寶圖,遞給米貝,“年節之後,我們可以去這裏探險。”
喬納森嘟了下下嘴脣,“鑑於這份藏寶圖的繪製水平,說不準是你父親的宮殿。”
米貝剛準備說點什麼,不過周圍嫌棄的注視越來越多,於是趕緊拉走喬納森,“先回宿舍吧,我們太吵了。我去請假,你先去外面等我。”
喬納森點點頭,“海琳娜的車就在街邊,很顯眼。”
米貝敲響副市長辦公室的門,好一陣子,副市長的另一位祕書爲他開了門;她身材高挑,並且看上去成熟知性。
“米貝有事嗎”副市長問。
“是的,庫普先生。我有些不舒服,需要提前下班回家休息。”米貝隨便找了個理由。
副市長毫不猶豫地批准,將米貝揮出辦公室;他的女祕書緩步靠近辦公桌,身體一側上提,半邊屁股坐了上去,“您太順着他了。”
副市長拍拍自己大腿,笑着說:“人家靠關係,你靠身體,犯不上互相詆譭。”
女祕書腰肢擰轉,滑進對方懷裏,又聽他說:“不過就專業能力而言,他和你都不差。”
女祕書嗔笑了聲,“其他人可不一定這麼想。”
其他人當然不那麼想。
所有人都知道,想在安國政界往上爬,資歷是相當重要的一項審覈標準;而一個不滿18歲的少年竟然空降成爲副市長祕書,尤其是安薩爾克的副市長祕書,比其他城市好多實權官員權力都大了,外放出去至少是個副縣長。
可以想象米貝要承受多少背地裏的惡意揣測及詆譭。
幾分鐘後,等米貝坐上海琳娜那輛價值2000萬的萊博狂獅,那些惡意將達到頂峯。
當然,那隻會成爲善嫉者墜落深淵的引石,半點影響不到米貝。
回到宿舍後,喬納森再次拿出藏寶圖,將其平放在書桌上。
“我和橙瞳都用見和全試過,沒發現機關或者暗語什麼的。”喬納森說着,隨手把豐收之主的神諭丟進了抽屜。
米貝伸出右手按在藏寶圖上,生命精氣蔓延開來,將其裹住。
“怎麼樣”喬納森問。
米貝搖搖頭,愣了幾秒鐘,忽然一驚一乍地說:“還記得我們去茉莉姐家,第一次使用全開鎖的場景嗎”
“記得啊。”喬納森有點疑惑。
米貝顯得有些興奮,“我們都是把生命精氣伸入門鎖內部來了解結構;可是等到全運用熟練,不會輕易破壞物體的時候,就習慣於直接用精氣包裹住物體了。”
喬納森張大嘴哦了聲,“確實是這樣。以大量精氣包圍自身或目標,可以洞悉身邊或者目標周圍的一切,但不會將精氣更進一步深入到自己或者目標內部,也就沒法參透目標內部。這更適用於戰鬥時。”
“而研究物體之類的,用沉浸的方式才更好些,並且更省精氣。”
米貝翹起嘴角點點頭,爲了更好地探尋那張藏寶圖,他下意識封閉住五感,只有生命精氣一點點浸入其中。
彷彿幽靜的水面落入一顆石子,米貝的腦海漸漸蕩起,形成一幅畫卷。
發黑的石牆,屋頂的蛛網,一張斷了根橫木的破舊的木牀,以及牀頭那米貝至今還不清楚名字和藥效的藥瓶。
一切都很熟悉,好像米貝明天凌晨還要早起,去那條街喊上瑪麗和瑪莎,然後在後山挖一天礦,直到中午和半夜才能偷跑回屋子爲米蒂煮一碗稀粥。
只是沒看見從記事起就躺在木牀上的那個女人。
米貝走到牀前,俯身將臉貼在牀單上,右手漫無目的地摸索着。
不知道過去多久,他起身,投射在被褥上的視線裏,忽然多了張紙,其上只有沒頭沒尾的三個字:
“願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