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回頭看向喬喬,卻見她往臉上抹了抹,又恢復了先前嬌魘甜美的模樣。

    雖仍是絕色,卻沒了那般勾魂奪魄的風采。

    喬喬有點後悔怎麼一興奮就在楚留香面前露出真面目了,此時面不改色道:“剛剛那個是我裝的,現在纔是我本來面貌。”

    楚留香:……我差點就信了。

    此時他已卸下“秋靈素”的僞裝,再看白玉魔和雲中鶴時,彼此皆已認出對方身份。

    喬喬又想起帛畫的事情,問白玉魔:“你丐幫最有錢的是誰?我指的是動不動就能擡出一箱金子十顆夜明珠的那種有錢。”

    “……”白玉魔哪敢說瞎話,卻還是驚道:“仙子姑娘,你是不是對我們丐幫有什麼誤解?”

    喬喬道:“南宮靈也沒錢嗎?”

    “他?”白玉魔嗤一聲,“管理這麼多幫衆哪一樣不花錢。他要是有錢,用得着虐殺齊魯四雄滿門,只爲盜取五大箱黃金嗎?”

    “什麼?他竟做出這樣的事!”果然,楚留香的心又被狠狠戳了一下。

    友誼的小船再次說翻就翻。

    *

    喬喬和楚留香在山中停留了幾日,在她真氣和丹藥的輔助下,任慈的病終於大好。

    雖難以恢復至鼎盛時期,自保還是沒問題的。

    喬喬如今有了藥方,索性把所有護心丹都留給了任老爺子。

    他們便暫別任慈夫婦,前往丐幫打探消息。

    二人行至一處迷霧繚繞的林中,卻看見重重霧靄裏走出一道抱劍的黑影。

    喬喬聽見楚留香輕輕道了聲:“中原一點紅?”

    話音未落,一道白光飛出,中原一點紅的長劍已如急箭一般刺向楚留香的喉嚨。

    可楚留香截然不動,面對森寒刺目的劍光他的眼睛甚至眨都沒眨一下,眼睜睜看着對方的劍尖懸之又懸地停在距他咽喉半寸處。

    喬喬也沒有幫忙的意思。

    以楚留香的武功,既然躲都不躲,便是料定了此人不會殺他。

    那她瞎幫什麼忙?

    喬喬立刻開啓喫瓜模式。

    楚留香和中原一點紅四目相對,倆人卻同時沉默。

    如果眼神能說話,他們的交流應該是——

    一點紅:來插旗。[1]

    楚留香:不插。

    一點紅:再說一次,插不插!

    楚留香:不插。

    系統:【黃了黃了啊。】

    喬喬默默配音道:【您的好友中原一點紅已對你開啓仇殺。】

    下一瞬,一點紅的雙目果然被血氣染得通紅,他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胸中殺意盡數激發,長劍更是不遺餘力地刺向楚留香。

    楚留香雙手負在身後,急急往後退去,一點紅卻瘋狂地朝他衝來。

    他的速度越來越快,劍招越來越猛,且招招下的死手,大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架勢。

    喬喬明顯聽出,中原一點紅最開始失去控制時,正是大霧裏傳出一陣詭異琴音的時候。

    這聲音悲壯悠長,連她一時之間都被困在了琴音裏。

    那國破城亡、橫屍遍野的場景突然出現在腦中揮之不去,喬喬只覺頭痛欲裂,系統如何喊她,還有中原一點紅髮瘋發狂的劍招,她全然看不真切也聽不真切了。

    幸而喬喬功力深厚,這種痛苦只持續了片刻,她便強行讓自己抽離出來。

    再睜開眼睛時,手中已持一把玉笛。

    喬喬:battle是不是?

    她果斷將笛子橫至嘴邊,朱脣輕啓。

    悠揚飄蕩、綿延迴響的笛聲霎時激盪在天地之間,如玄妙天籟,撥開那厚重琴音織成的危網。

    接着,笛音嫋嫋又穿過迷霧,直指小河上一艘古色古香的船舫。

    甲板上正有一白衣僧人靜靜撫琴,他看上去出塵絕世,溫柔風雅,可指間飄出的琴聲卻蕭索而寂寥,大有春殘花落、不死不休的殺意。

    直至另一段笛音如匹練般驟然飛來。

    錚的一聲,七根琴絃在止不住的顫抖後一根接一根地繃斷,所有聲音終於歸於寂寥。

    又是嘩的一響,爲躲避中原一點紅潛入水中的楚留香這才鑽出水面,對着船上撫琴的僧人苦笑道:“原是無花大師,唉……唉……”

    他一連嘆了好幾聲。

    等中原一點紅在水中洗淨殺氣,喬喬也來到河邊時,才溼淋淋地上了岸。

    喬喬也看見了船上的僧人,可她知道,這位“妙僧”無花,並不像看上去的柔情似水,慈悲爲懷。

    甚至,與其說妙僧,倒不如說“妖僧”纔是。

    喬喬滿眼寫着:大師,請開始你的表演.jpg

    果然,無花淡然一笑,以七絃琴沾染殺氣爲由,二話不說就將“作案工具”拋至河中。

    還煞有介事地洗了好一會兒的手,再用潔白的絲巾擦得乾乾淨淨。

    他的長相極爲俊美,長眉若柳,身如玉樹,一對深邃明亮的眼瞳中泛着迷人的光澤。

    十指纖蔥,保養得也比少女還要嬌嫩無瑕。

    不說別的,就連洗個手都看得人賞心悅目。

    這時,船舫內又傳來一陣嬌柔的笑聲。

    一位明眸善睞的少女掀開簾子走到了甲板上。她一身鮮紅的衣裳,皮膚白得似玉,猶如百花園中最那朵鮮豔搖曳的嬌花。

    楚留香眼睛驚喜一亮,笑道:“你怎麼來了。”

    說着他又同喬喬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妹妹,李紅袖。”

    話音剛落,又一位笑得特別甜的姑娘跳上甲板,她的衣裳是鵝黃色的,襯着單純可愛的臉蛋,靈動而嬌俏。

    她說的雖是京片子,語調卻嘟嘟噥噥,嬌嬌軟軟的:“要不是無花大師帶我們過來,還不知道你來了姑蘇呢!”

    她赤着腳踩在甲板上,纖秀晶瑩的腿蹦來跳去的,只聽得舫內傳來一聲無奈的嬌笑:“小心點,甲板上滑,莫摔了。”

    楚留香介紹道:“這位也是我的妹妹,宋甜兒。”

    說話間,最後一位女子也從簾子後面走出。

    她一襲白衣,彷彿不食煙火的人間仙女。

    楚留香剛想介紹,喬喬很懂地說道:“我知道,這位一定也是你的妹妹。”

    楚留香尬笑着摸了摸鼻子。

    這時,又一艘孤舟自船舫後泛過。

    掌船的老翁很應景地高歌道:

    “她的心碎,我的心碎!楚大哥,你究竟有幾個好妹妹,爲何每個妹妹都那麼憔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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