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鬼眼嫡妻太難追 >第218章 暗流洶涌
    噠…噠…噠…

    檐角的雪水斷斷續續的砸在地上,碎成了無數破碎的小水珠。

    宋枳肺裏的氧氣在這一瞬間被一隻無形的黑手盡數抽空,只剩一片刻骨的冷薄,太冷了,以至於他不僅抓緊了膝蓋上的厚毯,往上拽了拽——沒用啊,還是冷。

    阿武不知他家公子心底颳起了怎樣劇烈的風暴,只看到他家公子反常的發了很久的呆,想了想說道:“公子可是擔心大師之死會阻礙您的謀劃?”

    宋枳原本彷彿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氣,脖頸無力的垂落着,聽到阿武的話,遲鈍的擡起了頭,“什麼?”

    耳朵彷彿被塞了一萬把兵器,轟鳴的可怕。

    屋裏燒着兩爐上好的金絲炭,暖如春日,然而宋枳擡頭卻滿臉冷汗淋漓,阿武一下子忘記了原本想要說的話,“公子,你是不是又犯病了,我馬上去請神醫!”

    阿武五歲被父母拋棄,流落街頭,蒙宋枳收留教導之恩才未誤入歧途,所以這麼多年隨侍宋枳左右極爲盡心,宋枳年少他三歲,阿武心裏將他當成自己的親人,宋枳自從少時斷了腿又墜落過一次冰湖後每年冬天經常犯病,每犯一次病,至少三日下不了塌進不得食,三日人模鬼樣,坐着的力氣都沒有。

    阿武見他平白無故一頭冷汗,以爲他的膝蓋跟肺又犯病了,兩腿飛快便衝了出去,去請神醫。

    宋枳一抹額頭摸下來了一層冷汗,原來他出了這麼多汗——手無力的垂落在輪椅把手的外側,宋枳向後仰躺在靠背上,整個人沒了力氣,空氣裏燒的正旺的金絲炭發出噼裏啪啦的聲兒,寂靜是他最習慣的狀態,這樣的環境讓他感覺安全,於是忍不住說出了心底的聲音,“怎麼可能死了呢?是不是在騙我?屍體呢…對,阿武說屍體在護國寺,肯定是在騙我吧,不是說回來之後第一件事便是給我送止痛散嗎?”

    一聲聲的質疑讓宋枳空懸無根的心沒由來的鎮定了些,“活要見人,死要見…不會,你不會死的戒心。”

    厚重的棉門簾被人從外面掀開窄窄的一縷空隙,打斷了宋枳的自言自語。髮鬚皆白佝僂蹣跚的神醫從空隙裏鑽了進來,阿武迅速在宋枳的輪椅旁放上一把椅子,神醫緊挨着宋枳坐下,從藥箱裏拿出銀針,剛要施針,宋枳卻推開了他拿針的手。

    他的聲音虛浮無力,靠在椅背上緩慢短促的呼吸着,從裏到外透露一股子濃厚的病氣,但他卻說:“阿武,去準備馬車,即刻前往護國寺。”

    阿武心尖一抖,“公子,現在你身子不適,若真想去護國寺驗明屍身,至少也得等養好身子再說啊。”

    神醫將銀針捏緊了些,“這位侍從所言有理…”

    宋枳癱軟在輪椅裏,說的話卻仍舊帶着懾人的威壓,“我做事何時需要經過你們同意了,立刻就去!咳咳!”

    肺裏彷彿有一隻邪惡的猴子四處抓撓,宋枳用力捂着嘴,阻止聲音泄露。

    前兩日下的大雪今日剛化,路上滿是混合在一起的雪水,潮溼又寒冷,阿武着實不同意此時出行,“公子,我替你去看一眼怎麼樣,我見過大師,她的屍體…”

    “給我住口。”宋枳氣的臉色白裏一陣不正常的紅,聲音異常的低沉與陰冷,看向他的眼神帶着深沉的敵意,“不許說屍體那兩個字,她沒死,沒死。”

    神醫面部表情發生了一些細微的變化,他明白了一件事,隨後將銀針收好,將藥箱挎在了肩膀上,“既然公子此刻並不需要在下醫治,那在下告辭。”

    說完,掀開門簾的一角,佝僂着脊背拖着沉重緩慢的步子走遠了,若不是他一手好醫術,從衣衫襤褸佝僂乾癟的外形,怕是會被人當成一個行將就木一事無成的老乞丐,隨意打發出去。

    阿武收回看向神醫的眼神,看向宋枳,拳頭握的極緊,咬着牙道:“公子一定要去嗎?”

    宋枳所有的氣力都集中在眼睛裏,“阿武,認清你的身份。”

    “爲什麼?明明可以後日,大後日,半月後…爲什麼立刻要見到?公子你到底在想什麼,寧遠侯府那位已經殺進了軍營,仗着跟長公主的婚事穩坐驃騎將軍之位,他傅家混跡軍營百餘年,軍營的士兵只認他們傅家的子弟,探子來報,寧小侯爺入軍後,全軍上下的士兵有八成都主動歸順到了他旗下!上任的第二天便將金陵朝半數兵權緊緊抓在了手心!若只是這樣還好,現在不知哪個環節出了問題,現在咱們宋府外路過賣油的貨郎,奔跑玩耍經過的孩童,上街散步的老人…都是他侯府的眼線!”

    宋枳看向他,漆黑的眸子猶如深淵:“你想說什麼?”

    阿武艱難的道:“寧小侯爺想要一個人的命,很簡單,公子,你還要現在出去嗎?”

    宋枳諷刺的笑了,“我倒要看看如今對他寧遠侯府不利的局勢下他有沒有膽子動我。”

    胳膊擰不過大腿,做奴才的改變不了主子的決定,阿武派人準備好了馬車,同時用最快的速度集齊了殺手樓當前沒有任務的所有高階殺手,一共五人,男人扮成一般的隨行護衛,女人扮成隨行侍女,阿武擔任車伕,一行人打着上護國寺爲宋枳生母祈福的名號,出門了。

    這邊宋枳的馬車剛牽到宋府門口的時候,路上一個玩沙包的小孩看了那馬車一眼,認出了那是宋枳的私人出行馬車,便像普通頑皮的小孩子一樣,在一個地方玩久了便膩味了,於是跑着打算去別處玩。

    然而小孩拐進小路之後,確認身後沒人,立刻便去了西郊大營,找到接頭的士兵後被帶進了一頂帳篷裏。

    小孩進去後聲音響亮,“哥哥,哥哥,你讓我盯着的那個癱子今天出門了。”

    傅劍穿着軍營裏的黑色布衣,鎧甲掛在牀邊的衣架上,此刻在沙盤上跟一位白衣的男人用手比劃着,比劃的時候兩人會低聲討論一番,小孩進來兩人便默契的不再說了,同時看向他。

    “知道了。”傅劍從懷裏掏出十兩銀子隔着五米遠精準的扔進小孩討要的小手裏。

    小孩驚奇的張大嘴巴,對傅劍這一手極其喜愛與仰慕,小嘴巴巴的誇了好一陣,笑眯眯的說了不少好話,傅劍打發他才走的。

    小孩走後,白衣男人低低淺淺的笑了一聲,“十兩銀子收買一孩童每隔五日在宋府逗留兩個時辰,兩日便換來了宋大人的出行消息,若懷的手腕果真高明,只是宋大人也不是傻的。”

    宋枳不僅不傻,而且精於鑽研,若不是身子孱弱令他心力不足,當今這朝堂,到底是哪位權臣把控,還不一定呢。

    傅劍慢悠悠的姿態氣定神閒,“都是一具屍體了,發現了又如何,二皇子與其擔心我,不如想想怎樣利用邊關戰亂正式在前朝露面,又如何爭取半年後的巡鹽差事。”

    二皇子喜穿白衣,一身白加上那張人畜無害仿若白雲般天真的面孔,讓他在獲得他人的好感無往而不利。

    “若懷放心,我心已有成算。”

    傅劍點點頭,兩人對視一眼,默契的不追問彼此的細節安排,重新開始對着沙盤討論起了一個月後的邊關發兵。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