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來是用靈力。
不過說起來很簡單,實際操作起來卻很難。
小鬼吞食九十九隻早夭魂魄凶氣絕非尋常惡鬼能比,若是蓋印的巫師的靈力還沒有小鬼的鬼氣厚,那蓋印的過程中必定有極大的可能遭到對方反噬,所以,煉製期間的投喂數量一定要把控的極爲精準纔行,既不能讓小鬼喫太飽從而鬼氣濃郁,也不能讓他什麼都不喫活活餓死。
由於這其中的分寸很難把握,所以一些初出茅廬的巫師煉製小鬼時身邊都會由有經驗的長輩護法,以免自家晚輩經驗不足被小鬼反噬。
“那個大師,你還沒回答我血煞童子要怎麼養呢。”阿紫見她走神的厲害,小聲的提醒了她一下。
“如果你只是出於好奇才問的,那麼我勸你最好別弄的那麼清楚比較好。”戒心緊盯着她說道。
阿紫喉嚨上下滑動,聲音發澀:“爲爲什麼啊。”
戒心湊到她眼前,“因爲我怕你知道具體的飼養方法後會嚇到睡不着覺。”
阿紫膽小的往後縮了縮,離開了她的範圍,十分害怕的躲到了阿大的背後並抓住他一隻手臂:“那那我還是不問了。”
阿大看着自己被阿紫那隻小手抓住的手臂,奇異的臉紅了。
然而衆人此時只關心戒心今天到底能不能把那隻鬼除了,誰也沒看到阿大的異樣。
“大師,您別總說這些離我們十萬八千里的事情了,我們不關心這鬼的來歷,我們就怕你走了這鬼就會害我們,大師,你這幾日能不能留在咱們園子,替咱們鎮宅驅邪”
衆人附和是啊是啊,大師如此神通廣大,若是能住在他們園子裏,豈不是誅邪必退
鎮宅驅邪,誅邪必退,這羣人當她是鎮宅神獸還閻王老爺。
然而不行啊,戒心透過窗戶看了眼外頭,月亮懸掛在正南方,儼然已是午夜,她今晚出來前跟師兄狠狠地吵了一架,方纔聽戲的時候淨想着怎麼跟他和好,現下只想趕緊回去跟他說點好聽的,好把這事揭過去。
師兄到底救了她並悉心養育了她十年,他們之間的感情絕非一次吵鬧便可斷絕,而且在他們這樣恩情與親情交織的關係中,誰對誰錯沒那麼重要如果非得分出是非對錯,那就讓她永遠當錯的那個好了。
所以,現在她只想趕緊回宋府,哄哄師兄。
“抱歉雲翹姑姑還有諸位,我得走了,家裏還有人在等。”戒心一邊說着一邊朝門口挪動了幾步,安撫道,“不過你們放心,我保證明日一早還會回來,今晚就先這樣,你們明早等我。”
衆人不動聲色的圍成一圈將她擠在中間,厚厚的人牆壓着她傅劍跟肉餅子似的擠,整個五臟六腑都無處安放。
戒心動了動被擠得難受的手臂,“你們這是做什麼。”
“大師,你是不是要走啊,沒事,你走吧,我們不強迫你。”阿紫巧笑倩兮,邊說着邊擠得更緊一些。
阿大收到阿紫的眼色,立馬狂奔上前,關上前廳的大門,並且咔嚓一聲上好鎖。
“我是要”走。
擠在人羣中的戒心不知被誰狠狠地撞了一下,最後的那個走愣是沒說出來。
“大師,嗚嗚嗚,你真的放心讓我們這些普通人獨自面對那隻惡鬼麼。”一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梳着兩隻丸子頭,丸子頭上彆着兩顆紅紅的絨花毛球,此時縮在一個桌子下邊,彷彿頭頂那張桌子是她的保護傘,可愛的小臉上十分害怕。
“師姐。”這裏都是幹粗活的人,不太認識傅劍就是大名鼎鼎的寧小侯爺,所以現下連他都擠了進來。
“小師弟,你別急啊,我好好跟他們說說。”戒心一邊護着他,一邊費力的說。
傅劍性感的嘴脣突然貼到戒心的耳邊,應該是想揹着衆人對她偷偷說什麼,然而突然,不知誰又往前擠了一下,傅劍的脣登時碰到了她的耳朵。
火熱柔軟的脣彷彿帶着某種電力,碰到她耳朵的一瞬讓她的耳朵迅速的竄過了一股酥麻的電流,然後肉眼可見的慢慢變紅,慢慢變燙。
“你們讓開我真的有急事。”戒心莫名心慌
“在急也急不過我們的命,除非大師今晚住在園子裏,不然我們不讓。”
“對”
雲翹撥開人羣,解救了戒心與傅劍。
“阿戒心大師,今晚就請你留下來吧,當我求你了。”說着福身行了一禮。
戒心回頭看了眼上鎖的大門還有這羣戰戰兢兢的人,最後嘆氣:“好吧,如果你們實在不能安心,那我先在這住一晚好了。”
衆人歡呼雀躍,“謝謝大師,你真是一個大好人。”
“阿紫,你去後院爲大師收拾一間上房出來。”雲翹道。
阿紫歡喜的誒了一聲:“姑姑,我這就去。”
說着趕忙去收拾了。
“還有我。”傅劍對雲翹道,“我今晚也要住在這。”
雲翹臉色咻然平淡下來:“寧小侯爺,我們這裏是戲園子,下九流住的地方,容不下您這位大神。”
傅劍不惱她的無禮,反而十分謙虛的道:“我哪是什麼大神,我只是師姐的小師弟罷了,雲翹姑姑隨便爲我找一間能住地房就好,我不挑。”
雲翹奇怪的看着傅劍,只覺得傅劍那張臉還有那通身的做派怎麼看怎麼假,這人出身於權貴世家,姐姐是皇后,父親是寧遠侯,從小養在金玉之中,整個京城都知道寧小侯爺脾氣暴躁說一不二,而且對誰都沒有耐心而且冷漠,就是太子來了,他也敢不給面子。
說得好聽點,寧小侯爺是有資本,說難聽點,寧小侯爺就是一個城府深沉手段爆裂不知人情爲何物的冰人。
放到平日,高高在上的寧小侯爺哪會對他們這羣下九流的戲子如此好聲好氣的說上哪怕一句話,然而這幾天雲翹先後見了他兩次,每次都跟在戒心身邊,每次都又溫柔又平易近人。
“雲翹姑姑,你不會不歡迎我吧。”傅劍整個人顯得都非常好說話,彷彿這句話只是單純的在問對方歡不歡迎他。
然而云翹越看他越假。
“小師弟,要不然你還是回侯府好了,這裏我能搞定。”戒心見雲翹挺爲難的,出面來解圍了。
先前那個蹲在坐子底下的小丫頭跑了過來,踮起腳對她舉起了一個女童模樣的小糖人:“大師,謝謝你救我們,這個送給你。”
戒心接過那隻惟妙惟肖的糖人,蹲下身摸了摸她腦袋上的兩隻毛茸茸的小丸子:“這個糖人跟你長得好像呀,是按照你的樣子捏的嗎”
小丫頭模樣生的水靈,大大的眼睛跟兩個黑珍珠似的放着光的看着她:“大師,你喜歡丫丫嗎。”
雲翹走過去,摸摸她的頭,對戒心介紹道:“這是丫丫,本來要被她爹賣去妓院,我看着她可憐,就把她買下來了。”
妓院戒心聽到這兩個字腦袋又有點疼了,“妓院”
渺茫的燈光下,丫丫那張臉彷彿漸漸跟埋在記憶深處的某張臉重合在了一起。
時光如潮水向後迅速退去,雲翹、傅劍、忙活着收拾大廳的小廝丫鬟、阿大所有人的身影都像褪色的畫卷漸漸模糊的輪廓,一切忙亂的聲音也從她耳邊迅速消退。
穿過明亮的虛空,戒心看到了一個從妓院二樓跳窗而出的女孩,女孩東奔西逃,仍舊被豺狼一般的打手圍在了一條死巷之中,她跟了上去,那羣打手要對女孩動手,她很氣憤,保護了那個女孩,將拳頭全承接了下來。
光線刺透眼皮,聲音漸漸迴歸喧囂,戒心緩緩地回過了神。
“大師,廂房準備好了,您還有小侯爺跟我來吧。”阿紫不知何時從後院回來了。
戒心甩甩昏沉的腦袋,“走吧,戒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