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瑾嘆下一口長氣“的確如此,你這麼一說,我心寬鬆不少。”
“但是人間那個膽敢火燒咱們的龜孫可不能這麼輕易就算了。”鬼僕說話都帶上了三分怒意,“您可是地府十三殿之首壹殿的時瑾大君,咱們閻王爺跟前最得力的助手,就是面見天帝也是能有一把椅子坐的人物。他一人間的小小凡人,不知用了何種伎倆暗算於你,簡直是太歲頭上動土,不想活了”
時瑾感覺腿又是一股燒灼,痛的嚶嚀一聲,緩和一些後,道:“你跟了我一萬年,自是對我忠心耿耿。但我也不清楚,那人到底是何來歷。說他是凡人,可他的靈力可以焚燒我的仙體,忘川水孟婆湯皆對他的靈力沒有威脅。”
時瑾疲累的歇了歇,一時無話。
鬼僕就順着自家大君的思路接着往下想,突然有了些許眉目,倒吸一口冷氣,“不是凡人,那肯定就是仙或者妖魔鬼怪了,可是沒聽說近些年有什麼特別厲害的妖魔鬼怪出世能傷到一位鬼仙的仙體,除非那人是仙但那人是神仙還是鬼仙大君心中可有眉目”
時瑾在腦海中仔細回想那紅衣男人的模樣,良久只在腦海中記起了那人縮在椅子裏,兩隻手攪得死緊的極致隱忍與剋制,頭痛的捏捏眉頭,低聲道:“鬼仙隸屬地府,本君有過目不忘之本領,這幾十萬年來地府裏大大小小的鬼仙本君都熟記於心,沒他這號人。很有可能是天界的哪位神仙,這人私自下凡,還不分青紅皁白出手傷人,你拿紙筆來,我要將此事上報天庭。”
地府跟天界原本關係融洽,地府的閻王還有十三殿鬼仙每個月的初一十五都會上天庭彙報地府工作,只不過這一屆閻王厭惡這些繁文縟節,上任之後去上天庭的次數一個手掌也數的過來。
但是規矩不可破,通訊亦不可斷,該彙報還是要彙報,於是天上的神仙就送來了一個金盆,說是彙報成果寫到紙上,在此金盆裏一燒,天庭那邊就能收到信。
這辦法方便快捷,省了不少事。
鬼僕端來墨水紙筆,時瑾花費一個時辰用盡生前死後最毒辣的言語將事情講述成了一個文弱鬼仙人間一日遊卻被歹毒神仙火燒半身的辛酸血淚史,話間絲毫不言天庭放縱神仙私自下凡火燒鬼仙,但字裏行間話裏話外卻又能讓人恰到好處察覺到這一點。
鬼僕接過時瑾大君遞過來的那張輕飄飄的紙,只覺重若千鈞,捧在手裏連忙去閻王殿的金盆裏燒了。
太陽冒着金光懶洋洋的從地平線上鑽出來,金黃的陽光撒照大地,穿過破口了的窗戶惱人的照在尚未酒醒的德文大師眼睛上。
木門被人從外邊匆忙撞開,那人收不住速度,進門滾了好幾圈,爬起來後連滾帶爬的爬到牀邊,瘋狂搖晃德文大師,“住持,住持快醒醒,山下面的村民說有河妖出來作亂了”
來人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誒呦我的天啊,住持師傅,現在可不是睡覺的時候,那村民都快急哭了,你趕緊跟他出去將那河妖抓起來吧”
德文大師也不知醒沒醒,聽沒聽見,隔着被子嘟囔了句,“去找戒律,昨夜的酒勁兒太大,且得睡半日呢。”
那人無奈的跺了跺腳,趕忙又去請戒律,戒律正在焚香打坐,聽他說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竟有河妖來護國寺附近作亂,二話不說,當即帶着村民去了山腳下的河。
山腳下有一個三十多戶捕魚耕種爲生的村莊,民風淳樸,世代爲農,村民們喫的是水裏的這碗飯,所以傍水而居,村子就在河邊。
水聲潺潺,水花潔白,戒律來了聚集的村民紛紛圍上他。
戒律廢話不說,開門直問:“河妖在哪”
但村民們驚嚇過度,哪裏聽得到他說的話,七嘴八舌跟他說起了今早發生的事。
有人說那河妖是一條修煉千年尾巴有房頂一樣大的大怪魚,看準了他們村莊,所以前來喫人;又有人說那河妖是一個枉死在這條河中的水鬼,心有不甘,趁着大傢伙早上沒睡醒往河邊洗漱的時候拉他們進水當替死鬼;還有人說河妖是個小孩,偷了他家的玉米種子
七嘴八舌,喧囂轟天,人聲如浪將戒律的聲音徹徹底底地蓋了下去。
戒律勸說無果,摻雜了內力說了一句,“好了。”
這話並不是咆哮也非狂吼,但是聲如洪鐘,仿若從天外到來,徹底讓村民們安靜下去。
“村長呢。”戒律示意他們莫要驚慌,他並未生氣。
一個和善面相方臉男人從人堆裏擠着出來,“戒律師傅。”
戒律便問:“那河妖何時出現的,可有傷人”
村長鬆了一口氣,照實回答,“沒有傷亡,但村民們都嚇得不輕。至於那河妖什麼時候出現的”村長停頓數秒,緊接着道:“應該是今天早上。唉,戒律師傅,你別看大夥剛剛說的五花八門玄之又玄的,其實連同我在內,誰都沒有看到那河妖的真容,都是太過恐懼以訛傳訛,傳的越來越邪罷了。”
戒律:“既然你們都沒看到,又怎麼知道有河妖,是誰最先說有河妖的”
“文文。”村長示意人羣讓開,讓開之後,戒律看到了一對中年夫妻,妻子一手抱着一個尚在襁褓的孩子,一手拉着一個七八歲模樣扎着兩隻羊角辮的圓臉女孩。
一家四口除了襁褓中的那個,其餘三人臉上掛滿了驚疑不定。
村長讓他們過來,然後指着那皮膚黑黃的女孩道,“戒律師傅,這是文文,就是她今早來河邊摸魚最先看到了河妖,嚇得當時就跑回了家告訴了他爹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