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伏生的盛情邀請下,時陌仟和秦泱當晚就選了一座浮島,住下了,然後就……一直沒有走。

    卑微上司奎淵,手下入職第一天就被自己的老闆把人借走了,再也沒有還回來。

    秦泱對於這種臨時住處顯得十分隨意,時陌仟就選了一座海島別墅。

    它的四周通過法術模擬了巨大的湖泊——或者是海,還有礁石沙灘與海浪,讓時陌仟懷念起前世的海灘,一眼相中。

    可惜晚上秦泱嫌海浪吵得頭疼,給房間加了靜音符,讓時陌仟內心大呼沒情調,果然是秦泱。

    。

    而自從時陌仟和秦泱入住了主宮,伏生這個魔尊就像是魔界沒有那麼多事情需要他處理一樣,每天都來找他們論道。

    時陌仟也沒有想到,有一天她會和魔尊在同一屋檐下論道,還論得津津有味。

    不在論道的時候,他們就是在彈琴、下棋、吟詩作對,或者單純地喝茶賞花談天說地。時陌仟百年前就是月瀾國第一才女了,這些年修身養性也並沒有落下,伏生簡直找到了知己,要不是看在秦泱的面子上,恨不得搬來與時陌仟抵足而眠。

    時陌仟發現她和伏生意外地投緣,甚至秦泱這樣冰冷沒朋友的人,也能和伏生聊得你來我往。

    時陌仟不知道這是否也能歸功於伏生獨特的人格魅力和超高情商——但她又覺得他們和伏生思維碰撞的火花不是錯覺。就算他和每個人都能合得來,也不至於連思想都如此合拍吧?

    而且時陌仟覺得伏生總來找他們也不是單純爲了試探他們——他是真的覺得在他們這裏很愉快。

    要不是在魔宮中路遇的所有人都會對伏生恭敬地行禮,伏生在外面也適當表現出了魔尊的威嚴,她差點忘了這個俊逸風流、丰神如玉、月華無雙的男子,就是傳說中殘暴、淫邪、屠殺了修仙界無數條生命的魔族的魔尊。

    伏生這樣的人,怎麼會是發動侵略的大魔頭呢?她無論如何無法把這兩個形象重疊起來。

    她差點就在某個氣氛十分和諧美妙的午後問出這個問題了。好在她及時想到了彼此立場的不同,以及自己當初對於“對方想通過拉近關係讓她放鬆警惕”的設想,沒有問出口。

    問自然是不能問的,哪怕彼此沒有這麼強烈對立的立場也是不能問的。難道要她說,“爲什麼要攻打修仙界,我看你不是這樣的人啊?”——就算她真的是魔族人,這樣的話說出口也太沒有禮貌了。

    雖然他們三人表面上看起來和諧,但不能交淺言深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

    伏生按照約定,帶他們去看了空間裂縫的陣法。

    果然如他所說,陣法的某個部分時陌仟無論如何沒辦法搞懂,就好像做數學題缺了最重要的定理。時陌仟猜測這可能就是跨界作用涉及的部分。她以及魔界的其他陣法師都找不到第二個例子,所以很難推導出其中的原理。

    不過,時陌仟還是把陣法強記在了腦中,打算回去後讓修仙界的陣法大師們一起參悟。

    之後,伏生和時陌仟某次聊天時,得知她對馭獸師也感興趣,還帶他們去參觀了右護法的馭獸師軍團。

    他們觀看了一場馭獸師間的對決——雙方各由一名馭獸師控制元嬰期魔獸,配合一名元嬰期的魔修士兵。

    這樣的魔獸魔修組合雖然還略遜色於兩個魔修之間的配合,但鑑於魔獸智商本來就低於人類,效果已經非常好了。

    而且戰場上的指揮更偏向於宏觀,魔獸們不必接受擂臺對決中這麼細緻的指令,不必和魔修士兵進行一對一的配合。他們只要能配合攻擊撤退的陣型就夠了。

    時陌仟再次懷疑,伏生是否根本沒有懷疑他們,名字那件事只是巧合——不然魔尊把這麼機密的軍情都敞開了給他們看,究竟是想做什麼?

    ……

    三人剛回到主宮的正殿,伏生就遇到了在等着他的長老,隨長老去處理事情了。

    時陌仟和秦泱站着隨意聊了幾句,卻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彼時時陌仟正想問秦泱對於馭獸師軍團的看法,忽然一道不敢置信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秦泱?!”

    。

    時陌仟循聲望去。

    正殿門前,一位紅衣似火,長相美豔的女子,正用一種驚訝到極點,又混合着恨意與眷戀等等情緒的複雜眼神,緊緊盯着秦泱。

    時陌仟渾身戒備起來,看向秦泱——熟人?

    秦泱微微上前一步,把時陌仟半護在身後,然後纔開口:“於瓔。”

    女子瞪眼看着他上前一步的動作,面上嫉恨與震驚交織,嘴上則賭氣般糾正:“我叫紅鸞。”

    “哦,”秦泱並不在意,順着她的意思:“紅鸞。”

    時陌仟覺得紅鸞的眼睛似乎要冒火了。更可怕的是她還用這雙冒火的眼睛看着時陌仟。

    ……這不會又是師父什麼時候惹的桃花吧。師父的桃花已經走出大陸開到魔界了嗎?

    這時秦泱側過身,對時陌仟解釋道:“這是我以前收過的孤劍鋒弟子,紅鸞。”

    “收過的”,“孤劍鋒弟子”,“紅鸞”,時陌仟似乎看到,這一個個詞就像一把把刀,嗖嗖嗖插在了紅鸞胸口。

    秦泱最後還神補刀:“不是什麼重要的人,所以我沒和你提過。”

    。

    一刻鐘後,浮島上的茶室裏,時陌仟和秦泱坐在一側,對面坐着神情複雜的紅鸞。

    “所以,這就是你現在的徒弟?原來你的眼光是這樣的?”

    秦泱點點頭:“陌仟是很好。”

    紅鸞被噎得一時說不出話,深吸一口氣,又問:“你們爲什麼在魔界?”

    秦泱沒說話。

    紅鸞猜到了什麼,眼睛一眯:“魔尊讓你們住在這裏,他知道你們的身份嗎?還有你們的目的?”

    秦泱依舊面無表情不說話。時陌仟在一旁假裝自己是個無眼無耳無口的木頭人。

    秦泱冷漠起來是有會把人逼瘋的潛質的。紅鸞又深呼吸了一次,略有點抓狂地威脅道:“如果我把你們的身份告訴魔尊會怎麼樣?”

    秦泱總算回她了:“你可以試試。”

    紅鸞懷疑地皺眉看着他。又掃了掃時陌仟的表情,再看看秦泱。

    最終似乎還是覺得,魔尊既然讓他們住在主宮,想必是信任他們的,不管知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她去挑撥離間總歸不會有好果子喫。

    放棄了找魔尊告狀的打算,紅鸞打量着所在的茶室,以及外面的景色,只覺得不是她所瞭解的秦泱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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