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
彷彿沁了墨般的蒼穹,惹得人心都是壓抑。
風粼粼房間外面站了一個人影徘徊多時,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氣張開嘴,才擠出一個字,又被那人生生給吞了回去。
接着就是快如鼓擂的心跳。
隨着“吱呀”的一聲開門響,愈發的控制不住速度。
“蘇魘?”
風粼粼望着眼前的人,有些困惑,“你來幹嘛?”
來齊之前,凌鬱給了她許多的藥,但都已經被她給喫光了,所以身體虛弱,早早的就疲乏躺下了。
礙於最近他們兩人關係尷尬,凌鬱又和那個藍楚楚走的很近,風粼粼不想破壞他們的關係,所以即便是藥沒了也不願去說,不想去打擾。
躺在牀上閉目養神時,她聽到外面有人說話的聲音。雖然只是一聲便停了,但她還是清清楚楚的聽到了有動靜,於是出來開門。
只是沒想到,會是那個傢伙?
……
“我來看看風大人,怎麼,風大人不歡迎嗎?”
男人的表情似乎不太自然,聲音也有些冰冷,不似往日那般,那般……
風粼粼也形容不出來,只覺得有點不對勁。
“你怎麼了,聲音有點奇怪?”
“咳咳,”那人悶咳了兩聲,“不太舒服……”
“不舒服就去睡覺!沒病的時候整日的躺在牀上,有病了卻四處蹦噠,折騰自己,還吵鬧別人!”
風粼粼雖然嘴上說着嫌棄的話,可她身體的動作卻僞裝不了。
她隨手將門打開,直到那人進來,纔看似不樂意的合上了。
“哪裏不舒服?吃藥了嗎?”
風粼粼的眼神雖然一直在別處忙活,但每句話都是對着那人。
當她回頭時,卻發現往日和她毫不客氣的男人此時似乎有些拘束的站在原地?
生病,難道也會讓人轉性?
那人明亮的眸子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揶揄一笑,“風大人是在,關心我嗎?”
這句話,纔像那廝的作風。
風粼粼睨着他,沒好氣道:“隨便吧!隨太子殿下怎麼想,太子殿下高興就行!”
那人卻得寸進尺,沒有落座在旁邊的椅子上,而是一步步跟着她走到了牀邊。
面對風粼粼染着警告意味的眼神,那人先是一愣,旋即扯着笑意坐在了她的身邊。
風粼粼狐疑望着他,還是覺得眼前的人有些奇怪,有點不一樣。
她轉着眼眸瞧他,卻被那人刻意的親近,湊到了她的眼前。距離近的,幾乎都可以貼到了彼此的鼻尖。
然而,那人卻先她一步慌了神似的,垂眸一眼後,纔敢再次面對了她。
這一刻,
風粼粼終於確定了眼前的男人不是他。不是那個矜貴孤高的齊國太子,不是那個會用蠱惑眼神望着她從不躲閃的男人。
即便他的易容之術足夠以假亂真,即便他學那人的姿態足有七八分像,可他永遠都學不來那人的眼神。
那個只會面對她時,纔會露出的,毫不遮掩的,從不迴避的癡笑。
……
那人見風粼粼表情遲疑,笑着伸手撩她臉頰碎髮,又湊到了她的耳邊,幾乎是和蘇魘一模一樣的腔調,“風大人,在想什麼?是我不夠好看,不夠吸引你嗎?”
“不,”
風粼粼斜了那人一眼,“太子殿下真正吸引我的,從來都不是那副皮相。”
不只是那副皮相。
那人微微一愣,緊張的偷偷攥了好幾次拳,最後還是調整了回去。
繼續學着那個他非常討厭的男人說話的口吻,“這麼說來,風大人是承認被我吸引,承認……喜歡我了?”
如果是真正的蘇魘,問這樣的話時,他會喜歡直直的盯着風粼粼的眼睛看,要將她的心思看穿!
他的眼裏,期待中還會夾雜着威脅的情緒,如果她敢說不,就一定會讓她知道後果……
可眼前這個人,似乎並不敢多看她一眼。
風粼粼這次,卻直直的望着那人,聲音啞澀,“沒錯,我,喜歡上你了。”
那人的手明顯一抖,胸腔不住的起伏着,似在強行壓制着滿腔怒火不敢發泄出來。
若是真的蘇魘,聽到她這樣的回答,一定會笑的寵溺惑人。迫不及待的將她攬在懷裏,再趁機在她身上胡亂的摸上幾把,說些讓人臉紅心跳的悄悄話……
眼前的男人卻眸光陰沉,終於正視起了她的眼睛,“風大人,真的喜歡我?”
凌鬱啊,凌鬱,
風粼粼感覺喉間都是苦澀,突然就說不出話來了。
好不容易,才擠出了一個“嗯”字。
那人的身體似乎都在抖,他吞嚥了幾次口水後,強擠出了一個笑意,“那風大人有沒有喜歡過那個……太醫?”
她望着那汪生了漣漪的眸子,心疼的將手撫在了那人的眉眼,極其溫柔道:“我當然喜歡他!”
那人似乎突然平靜了下來,難以置信的看着她。
“如果沒有他,我早就死了,是他給了我這條命,讓我死而復生!我虧欠他太多東西,甚至連自己的心都控制不了,我真的……覺得自己……愧對他……”
那人輕輕擦去了她眼角的淚,心疼的目光一閃而逝,化作愈發猙獰的嫉妒。
“你說,你喜歡我?”
風粼粼再一次的點頭,終於惹惱了那個男人。
他一手用力擡着她的下巴,近乎瘋狂的睨着她問:“那我倒要看看,風大人……到底有多喜歡我?”
他說完,順手就摸到了她的腰間。
一愣神的猶豫後,粗魯的扯掉了她腰間束縛,學着那人應該有的神色,將她欺倒。
可他卻遲遲不敢動,不敢進一步的放肆。
“你還記得那日在冷宮發生的事情嗎?”
身下之人突然的話,愈發讓他緊張了起來,
“那天我被太子欺負動彈不得,我以爲一切就會那樣結束了,就在我放棄絕望的時候,你破門而入,你和外面的光一同出現在了我的眼前。你那樣憤怒心疼的看着我,是比你自己在大渝受了十幾載委屈還要痛苦的表情。”
“你放縱冷殺太子,那應該是你渝州爲質那麼久,第一次做出不計後果的事吧?”
“爲了一個不相干的女人,你傻的,連命都不在乎了,值得嗎?
……
她的聲音啞澀,委屈,如月明亮的眸子分明閃着淚光,讓他的心也跟着七零八碎了起來。
他做不到,他終究是做不到。
做不到讓她傷心。
凌鬱蹭的起身,似做賊被抓後逃竄般,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速度之快,似乎竭力的在控制,生怕自己因爲一時衝動做出讓丫頭厭惡的,也會讓他後悔的事情來!
風粼粼望着那個狼狽的背影,情緒複雜的攥起了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