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當初他沒有收留救她,是不是就沒有今日的心如刀絞?
如果當初他直接告訴了丫頭真相,是不是就沒有今日的陰差陽錯?
凌鬱將聖旨卷好,重新推回到了風粼粼的面前。
風粼粼卻沒有接,就像,她不會接受別人給她安排的命運一樣。
她狐疑,“大渝不乏醫術高明之人,你們到底在陛下的身上做了什麼?”
“還記得你和蘇魘在天華門選招弟子大會那日,見到的屍鱉嗎?”
凌鬱語氣淡淡,似乎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一樣,“我當時便告訴過你。有一種辦法可以操控蠱蟲。而蠱蟲,也非只有你見到的那一種!”
風粼粼難以置信,“你們給陛下下了蠱?”
他笑容乏味,“師父在太醫院蟄伏那麼久,好不容易纔取到了陛下的血,養了蠱蟲……”
風粼粼緩緩的搖着腦袋,“你和你師父有那麼多次接近陛下身邊的機會,爲什麼不直接殺了他?”
“呵?”
凌鬱苦聲笑着,“我們爲什麼要殺大渝陛下?”
風粼粼愈發不解的看着他了。
只見凌鬱譏聲說道:“我們在渝的指令,就是深入蟄伏,等待時機。殺一個大渝陛下,大渝不還是會有新的陛下登基?那個太子蕭耀的手段,絕不會比當今陛下少!”
風粼粼細細揣摩凌鬱的話,“所以,你們要的是大渝的天翻地覆!要想徹底脫離渝齊的君臣關係,就必須從根源解決。”
凌鬱嘲聲笑着,“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我的丫頭會做在我的對面,不是和我談論哪家的肉包子好喫,亦不是向我請教醫書上奇怪的藥名,不是闖了禍後向我撒嬌討好,也不是想起自己的身世後黯然發呆,而是這樣……一本正經,眉目冷清的和我談論家國存亡……”
他笑的苦澀又欣慰,“不愧是我費了那麼多心血,調教出來的丫頭。”
風粼粼只看着他,“所以現在,就是你們所謂的時機到了?表面看似齊渝聯姻,背地實則齊趙聯手,你們的目的一致,都是想借一個時機,將壓制你們的渝州徹底推翻……”
“不錯!”
他很滿意的點頭,“大渝兵強馬壯,又有天華門做支撐,根深蒂固。想要摧毀這一切,絕不是一人之力可以做到的。”
“我知道天華門也參與其中。”
風粼粼在他稍顯錯愕的眸子裏看到了更多的情緒,奇怪問道:“凌鬱啊,你到底受命何人?是蘇魘,是齊王,還是……蘇澹?”
若是以前,她斷然無法想得了這麼多。
凌鬱依舊在笑,只不過眉目冷硬,“你以後,會知道的!”
又是這樣的一句話。
兩人第一次在大渝皇宮重逢時,凌鬱就是用這樣的搪塞話語,帶給了她無限“驚喜”。
“所以呢,陛下的頭疾,到底還有沒有救?”
風粼粼疑惑的目光中,那人面無表情的搖着頭。
……
藍楚楚得知齊王解除了她和太子的婚事後,高興的在房間裏手舞足蹈。
“楚楚?”
藍乩叫開了房門,就被那個丫頭一下子撲進了懷裏。
“爹……”
藍楚楚激動的又跪在了地上,不勝歡喜,“多謝父親成全!”
藍乩一手將她扶起,眼含熱淚的望着她,“這麼多年,爹委屈你了!以後,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爹希望,你可以永遠像現在這樣高興!”
藍楚楚有些受寵若驚,不習慣的微聲問着:“我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嗎?”
藍乩認真的點頭,“對!”
藍楚楚的心裏樂開了花,那她現在想做的,就是立刻去見那個她喜歡的男人,將這個對她來說天大的好消息告訴他!讓他可以感受到她的喜悅!
若是他能回以同樣感受的欣喜,那就更好了……
藍楚楚輕車熟路的進了宮去,推門而入凌鬱房間的瞬間,卻意外的看到了還有人在。
兩人對坐,神色各異,氣氛說不出來的詭異。
“風大人……”
藍楚楚還是第一次感受到心頭泛酸的感覺。
風粼粼看了看凌鬱,微笑着起身,“藍小姐?”
藍楚楚稍稍調整了一下情緒,又恢復了往日大家閨秀的沉穩模樣。
“我正好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們!”
藍楚楚柔旎似水的眸子一直飄在凌鬱的臉上,“齊王已經解除了我和太子殿下的婚事……”
可兩人臉上的鎮定表情,反倒讓藍楚楚吃了一驚。
凌鬱告訴她,“因爲大渝陛下已經冊封你眼前的這位風大人,天華門七司之位的小師叔爲安南郡主,一月後和親齊國太子。”
屆時,齊國太子也必須重回大渝。
如此突如其來的消息反倒讓藍楚楚大喫一驚,“齊渝聯姻,不是大渝嫡公主嫁給齊國二殿下嗎?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她有些難以置信,也想不明白。
風粼粼起身,對着二人說道:“我還有事,就不打擾兩位……說話了!”
藍楚楚看着風粼粼從身邊走過總想說些什麼,可是囁嚅了幾下都沒開口。
沒想到凌鬱也起身,走到了藍楚楚的身邊,推着她的身體往門外走,“我和藍小姐沒什麼可說的,藍小姐若是來找我的就請回吧!若是來找別人的,那請便!”
說話的功夫,他已經把藍楚楚推到了門外,意欲關門。
還險些夾住了她的腳。
藍楚楚眼圈微紅的看着那個男人,“凌太醫就這般,不想看到我嗎?”
面對她人如其名的楚楚可憐樣子,凌鬱還真懷疑了一下自己這樣對一個喜歡自己的女子,是否過於殘忍?
就像丫頭那樣冷漠?
可一想到丫頭,想到那個聖旨,凌鬱便再一次冷硬了起來,“對不喜歡的人來說,難道不是連多看一眼都會覺得厭煩嗎?”
他這話,實則是在問自己。
藍楚楚再一次感受到了木門摔合在眼前的滋味,又想起了凌鬱兩次拿她做擋箭牌的事情,複雜的看了看了看風粼粼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