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死了”風粼粼對着蘇魘沒好氣道:“你怎麼不跑啊”
話落,她已然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還不是拜你所賜”
蘇魘的聲音低沉不穩,明顯的不悅。
風粼粼這時候可沒心思和他鬥嘴手上一件趁手的兵器都沒有,左右都是齒牙鋒利的蟲子
情急之下,她從懷裏翻出了一個火摺子,捻開
用力的往前一揮
喜歡陰暗的蝕骨蟲果然往後退去,不敢上前。
她立時心生一計。
蘇魘不停的驅趕蟲子,她便躲在他的身後,抽出藏於長靴裏面的匕首,勉強將身上的衣服割了一些下來。
這布料可真結實
難道凌神醫沒有騙她,真的花了大價錢
腹誹之後,風粼粼將布縷點燃,扔向前面的蟲羣,瞬間開出了一條路來
這衣服如此結實耐燃,竟引燃了旁邊的蟲子那些蟲子紛紛躲避開燃燒的布縷,逃竄向了別處。
“還看”
風粼粼拉起不知緣由木訥在那裏的蘇魘,趁機飛跑出去
蘇魘回頭看到那件軟鐵絲甲的布縷,燃燒成灰,都忍不住替那個傻丫頭心疼
這軟鐵絲甲料子可是難得寶物,稀少罕見再鋒利的刀劍劃過,只損衣服絕不傷人只有名門貴族富家子弟纔有實力購買防身。何況這麼一套完整的衣服,更是千金難求
千金難求啊
風粼粼拉着蘇魘跑了許久,直到安全之地,終於鬆開了他。
她感覺氣血翻涌,頭也暈暈的,於是緩緩的坐在了地上,偷偷將顫抖的手捏成了拳。
蘇魘一直靜默站在一旁。
她沒有想到那個丫頭竟然會回來救他。此刻的她安靜的讓人壓抑,本就不太正常的膚色越發的露出了一種病態的慘白,不見血氣。
“你受傷了”
蘇魘還注意到風粼粼的腳踝處有血跡。
聽到蘇魘的聲音,風粼粼只是捏了捏腳踝,隨意的說道:“被蟲子咬了一口而已。”
蘇魘走過去檢查了一下她的傷口,從不喜歡與人發生肢體碰觸的他,第一次沒有厭意、且十分自然的把手搭在了風粼粼的腳上。
他似乎已經忘了,剛纔被她坑了的時候,恨的直磨後槽牙。
蘇魘的聲音依舊聽不出任何語氣,“不是說來而不往,非禮也爲什麼回來了”
“你這人還真小氣我還說了,我和你可不一樣,我沒你那麼冷血你怎麼沒記住”
這丫頭年紀不大,巧舌如簧,顛倒黑白的本事真是爐火純青。
蘇魘看着那個衣着狼狽的丫頭,也順勢從她的身上扯下了一縷搖搖欲墜的布條,
“你幹什麼”
風粼粼擰緊了眉頭。
蘇魘捏住她的腳,一本正經道:“綁傷口。”
風粼粼納悶:“那你怎麼不撕自己的”
蘇魘面無表情,“反正你已經這麼狼狽了,我又何必再犧牲”
好有道理哦
風粼粼竟無言以對。
不過想起蘇魘那句拜你所賜,一種自食惡果的愧疚涌上心頭。
風粼粼靜靜的看着蘇魘動作輕緩的幫她綁着傷處。即使她說的雲淡風輕,那蝕骨蟲咬的傷口還是血淋淋的,幾可見骨。若在晚些用刀挑死那個蟲子,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只是她沒有想到,那個冷漠寡言的傢伙,還是有點良心的
想着,風粼粼的目光就不自覺的移到了蘇魘的臉上。
纖長濃密的睫毛,安靜的蟄伏在他那雙桃花眼上,掩住了他那副淡漠如冰的神色。
這樣看起來,他好像還蠻溫柔的。
怪不得那些姑娘見到他都歡喜的很嗯,確實長的挺好看的。
“嘶”
“疼”
在風粼粼走神的瞬間,蘇魘突然用力的繫上了帶子。
風粼粼喫痛,嫌棄厭惡的推開了他。剛纔的感動也一掃而光。
這廝不會是故意報復吧
蘇魘起身,睨着風粼粼那副小獸般欲要咬人的樣子,藏起的指尖微微顫着,“自食惡果活該。”
“我”
風粼粼一下子從地上跳了起來,用力的磨着後槽牙,“我還真沒見過你這般冷漠無情的人,我剛纔可是救了你”
“彼此,彼此。”
蘇魘掃着她的臉說:“我也沒見過你這般,卑鄙狠毒的女人。”
“你,行”
風粼粼無所謂道:“我就當你誇我了我才把你救出來,也不能再把你扔回去了要不然我這傷豈不是白受了不過,我剛纔可是救了你一命,要還的”
蘇魘看着風粼粼對他伸出的瘦小手掌,擰眉唏噓:“我若沒記錯剛纔是你把我推下去的”
被一個小丫頭從樹上踹下去了,着實狼狽。所以蘇魘換了一個讓自己說出來可以舒服一些的字眼。
風粼粼裝作什麼都沒聽到,一邊扒拉着耳朵,一邊起身就走
“反正我救你一命”
“你要還我”
鶯啼流水般空靈的聲音從耳邊漫到心底,逐漸模糊。蘇魘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風粼粼剛纔拉着他跑出蟲羣的時候,他的腦海一剎那回到了六歲那年。
那個晦暗無光的夜裏,好像也出現了這樣一隻溫暖柔軟的小手,似乎帶着某種力量,將他從那些密密麻麻的小蟲羣里拉了出來。
帶着小蘇魘逃離了那個陰森的夜,恐怖的房間。
蘇魘的手心暖暖的,軟軟的。
他的眼前,突然一片光明
“風粼粼”
蘇魘站在原地,認真的呢喃了一遍這個名字。
蘇魘跟上去之後,兩人在山裏繞了許久,依舊沒有找到出山的路。
從進山開始兩個時辰,更是沒有遇到過任何人。東南西是很大,按照孟清塵指示,這山裏迷路重重。可即便如此,選招弟子足有六十幾人,也不應該一個都遇不到吧
此刻處境,着實蹊蹺。
蘇魘瞧着風粼粼走路逐漸不自然的姿勢,籌措許久,終於囁嚅開口:“過來,我背,”
未等他的話說完,風粼粼已經停下了腳步,扶額問道:“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