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豪一語驚醒夢中人。

    楊軒正是爲了證實臺上的玉爲贗品,纔會道出這麼一大段鮮爲人知的內幕,可此時,臺上光華瑩瑩炫目的玉鐲,無時無刻不提醒着衆人,即使楊軒所說的故事爲真,但同時也一時眼拙,鑑定錯了拍賣品。

    氣氛有些許尷尬,有的人認爲楊軒是頗有學識,但老馬識途尚且有迷途之舉,這個看起來才20來歲的年輕人最後判斷失誤也正常。

    但研究資深的學者,卻楊軒之前所言,認真的鑽研,覺得臺上的玉和楊軒所言,還是有些出入,一下有點拿不定,這臺上到底是真是假。

    場下的人分爲兩派,吵的不可開交。

    而楊軒卻不慌不忙的站了起來,一步步向臺上走去。

    陳澄一臉擔憂的拉了拉楊軒離開的衣衫,卻只觸碰到飛揚而過的一絲衣角,沒有阻攔到楊軒的腳步。

    唐繼德眉目疑惑,在青花琉璃玉與楊軒中來回打轉,不知爲何,他就是覺得泠南的那個老師說的是對的,臺上的青白玉絕對是贗品。

    注意到楊軒出人意料的舉動,唐繼德不由滿目期待。

    接下來,這個年輕人,還會有什麼出人意表的驚人表現呢

    “客人,你要做什麼,拍賣臺,不允許其他閒雜人等上來鬧事,請你立刻下去。”

    離場自從在泠南穩坐拍賣行第一以來,還是第一次被人當面砸場,不是眼前這人,離場也不會爲了保住名譽,冒這麼大風險,使出下三濫手段,糊弄臺下的競拍者。拍賣師怨恨楊軒的多管閒事,害得自己也牽涉其中,臉色自沒有什麼好臉色,揹着的手指不停的捻動着殘留的粉末,生怕留下些許讓人察覺的證據。

    “他要幹什麼”

    臺下吵鬧爭執之人被拍賣師的大聲喝止,吸引了注意力,口上的交鋒一下鬆開忘之了腦後,全都聚精會神的注視着臺階梯上和拍賣師對峙的楊軒。

    “老師,你這是被當衆打臉後不甘心麼承認自己鑑定錯了,就有那麼難麼你如此寧頑不靈,惡意糾纏的樣子,真的很難堪啊”

    唐天豪雙手大開,攤開在椅子上,眼睛裏閃爍着看好戲的戲謔,嘴上卻故作語重心長般的搖頭嘆氣。

    學生故作老態的勸解老師知錯認錯的場面,十分令人滑稽,卻也不無嘲諷。

    場下的人看的一樂,也覺得楊軒是面子上下不來,在故意逞強鬧事了,剛纔還有些同情的心理,霎時間也對楊軒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舉動,不齒了起來。

    楊軒沒有理會身後對他越加尖銳的非議,瞥了眼光華不見減弱的玉鐲,鼻息微動。

    這是輻射性熒光粉,持續時間長,黑暗下可以一直髮亮。

    可惜,這樣的光,雖然耀眼,質感卻顯的低劣,微微有些晦暗不勻稱的視覺感。

    全場的人大多都站在了離場這一邊,拍賣師來了底氣,眼裏的傲氣更是裸的透露了出來,“客人,識相的你就趕緊下去吧,我們離場也不追究你這一再挑事鬧事了,不然”

    拍賣師眼睛微微一眯,微小的眼縫中傾瀉出一股森然的惡意來。

    “年紀輕輕缺胳膊斷腿兒的,也未免有點可惜了你大好年華。”

    離場不是一直以來最注重聲譽麼,這會兒不但使用卑劣的手段企圖矇蔽視聽,還當面威脅他,真是有意思。

    楊軒揚了揚眉,直接一掌揮開了擋道的拍賣師,邊朝場中央的玉鐲靠近,邊用保證喧鬧拍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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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每一個人都能聽見的聲音訴說着玉鐲的另一個祕密。

    “不好意思,剛纔我漏說了一個關鍵點,夜光神諭,爲何被乾隆一下就認爲是天降神諭,是因爲它發出的光是白色中淡淡的金色,金色古往今來一向都被人,認爲是神聖的象徵。”

    全場再一次鴉雀無聲,拍賣場的燈光此時卻一一亮了起來。

    楊軒有趣的看了眼臉色大變的拍賣師,腳下繼續朝着青白玉靠近。

    眼見就要伸手探到青白玉,卻被快步走上來,一看就是離場拍賣會的負責人大跨一步,也不知有意還是無心的擋住了他想要探向青白玉的手。

    楊軒看着近在咫尺的玉,也沒有強行奪取,搖頭嘆息。

    “燈亮的可真及時,本想說這塊玉雖然是贗品,但也是一塊不可多得的美玉,就憑這份仿照的幾乎以假亂真的手藝,這塊不是真的青花琉璃玉的玉,待以時日,也會價值連城,沒想你們居然用了那麼劣勢的輻射性熒光粉,大好的玉質都被輻射毀了,真是可惜。”

    萬籟寂靜的會場,仿若平地驚雷,震的衆人驚異當場。

    “什麼我們剛剛看到的光效,竟然是人爲弄上去的熒光粉”

    “我說怎麼看上去光色暗沉,沒有毫無美感,反而連帶晶瑩透剔的玉都顯得渾濁不清,劣質了幾分”

    有人信了楊軒所言發出了疑問,但同樣一直支持離場的老客戶也提出了異議。

    “我是不信的,離場能這麼多年位居泠南第一,信譽一向纖塵不染,怎麼可能去造假,做出有損自己多年聲譽的事情。”

    “沒錯,我也覺得離場不可能自砸招牌,熒光粉這種手段,太低端了,真要騙人,離場手段獵奇,也不至於這麼拙劣。”

    “而且那小青年說的虛無縹緲的,大家又沒見過真傢伙,誰清楚他是不是胡編亂造的”

    由於剛剛燈光亮的及時,大家夥兒都沒瞧見古物上邊究竟有沒有熒光粉。

    一時各方爭論不休,現場也亂成了一鍋粥。

    還好離場一直以來的信譽良好,自己情急之下,臨時救場的小手段被楊軒說破,也沒有太多人相信,拍賣負責人心下鬆了口氣,清了清嗓子。

    全場立時肅靜了下來,目不轉睛的望向臺上明顯有話要說的離場負責人。

    可是,拍賣會負責人卻沒有就熒光粉的事情反駁楊軒,而是波瀾不興的挑起了楊軒宣而不言的那位深藏寶玉之人。

    “先生,請你不要胡言亂語,你曾說在哪位貴人那裏見識過真的青花琉璃玉,那不妨告知一下這位貴人的身份,不然就算你說的頭頭是道,這麼一再詆譭我們的玉是贗品,沒有真玉在前,我也覺得你是再憑空捏造事實,抹黑離場。”

    離場負責人壓低了聲音,突然意有所指的上下打量了下楊軒的衣着,明明眼神裏十分規矩,卻無端的讓人感受到一股深切的輕蔑來。

    “而且以您的身份,能認識的貴人,恕鄙人愚見,似乎也沒有那麼不便相告吧”

    的確,楊軒的衣着並不像是一個富庶子弟,窮人子弟多讀點書,能知道點古董身價背景也說得過去,但楊軒似乎是跟着唐家少爺一起前來的,估計進拍賣會的資格都是搭乘着唐家的方便進來的,能收藏這等價值古董的人身家都不下千萬,楊軒這麼一個窮光蛋老師,能接觸的貴人能有錢有權到哪裏去

    衆人思維被拍賣行負責人一拐,立馬鑽入了他預先設下的貧富爭議的怪圈裏,紛紛眼睛如上了色般,怪異的上下睇着楊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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