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若是日後你有能力和機會的話，會不會提高女子在朝中的地位呢？”侯明遠突然問。
他這話問得委實突然，不過衆人都還震驚在慕千兮所說的話之中，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有坐在侯明遠旁邊的葉無平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侯明遠。
讓葉無平跟疑惑的是，太子妃似乎對這個問題並不驚訝，而是十分自然地道：“候將軍不用擔心，當然會。”
一頓飯喫得太假索然無味，一個個都心事重重。
用完飯後，侯明遠他們要去處理北融海這邊的各種雜務，慕千兮便跟着松硯一同去看容行之。
自從落水之後，容行之的身體就一直沒有大好過，哪怕慕千兮和松硯兩個用了不少的好藥溫養着。
“要是還有越流泉就好了。”慕千兮託着下巴道。?
松硯就站在慕千兮的身邊，無語道：“你當越流泉是大白菜啊，哪裏都有？先前你剩下的那一點就已經已經非常多了。可惜的是，當初爲了耿根治你身上的精琉月埖毒，都霍霍得差不多了。”
“說起來，好像龜苓國皇后那裏有，要不咱們乾脆也去攻打龜苓國吧？”松硯吊兒郎當地來了一句。
慕千兮忍不住給他翻了個白眼：“你以爲打仗好玩呀？錢呢？糧呢？要錢沒錢，要糧沒糧，我自己的銀錢都還有大部分墊在軍需裏面呢！更何況，誰告訴你龜苓國皇后那裏有的？她手上的是假的。”
“啊！”松硯不知道這個，十分驚訝。
慕千兮便將當初北霄寒給她說的話跟松硯複述一遍，又道：“沒有越流泉，可以找一下過九疾。”
“這個我聽說過，但是也不好找呀。”松硯沉沉一嘆，“昨日容家拿了一根兩百年的老參，我用來給行之做了藥引，估計會讓他好受一點，暫且就先這樣找着吧。”
慕千兮垂了垂眸，她將容行之當做哥哥，自然是不願意看着容行之一直受苦的，“過九疾喜潮水，常常長在島嶼上，我會派人出海去找。”
“咱們元楚的船舶司也該努力發展起來了。”慕千兮悠悠道。
她與松硯兩個走着，沒一會兒就到了不盡城居住的院子，剛剛進了門，慕千兮就見秋娘過來道：“太子妃，寧遠先生等了有一陣子了。”
慕千兮皺了皺眉，跟松硯告別，然後起身去了會客的大廳，“外公，您怎麼過來了？不是讓您好好休息一段時間麼？”
北融海的戰事持續了這麼長時間，不僅勞財傷命，容老爺子舒老將軍幾位主將也是心力交瘁。
她想要制止容老爺子行禮，可容老爺子還是犟着行完禮才就着她的手坐在一旁。
容老爺子道：“聽說你的人在東黃海的礁石上找到了龜苓國太子的屍體？”
“那你相信嗎？”容老爺子挺直脊背，直直盯着慕千兮，不錯過她的一絲一毫的反應。
慕千兮笑了，她一邊給容老爺子沏茶，一邊道：“自然是不信的。”
“爲什麼？”容老爺子想要聽聽慕千兮的想法，“既然你的人都確定是西門亮了，那麼那個人肯定與西門亮所差無幾，而且西門亮從那麼高的地方落下去，確實凶多吉少。”
慕千兮道：“外公，你也說了是‘所差無幾’‘凶多吉少’，那麼說明也是有差別的，也是有一線生機的。”
她將容老爺子望着自己垂眸不語，繼續道：“我從來不會小瞧任何一個對手，更何況，龜苓國皇室的武功本就奇怪，所以，我寧願相信，西門亮還僥倖活下來了。
容老爺子忽然又問，“你跟太子殿下分開這麼久了，只怕感情也會慢慢淡下來，要是他身邊有了別人，你又該如何自處？”
慕千兮擡頭望向容老爺子，這個老人年紀不小了，當初將容家帶到了鼎盛，又帶着容家度過了北地的低谷，更何況，哪怕事到如今，無數文人提起寧遠先生，依然是敬仰不已，這無疑是一個有大智慧的人。
所以他不會平白無故地問這些問題。
“外公是想問我有沒有在北霄寒身邊並肩而立的倚仗嗎？”慕千兮笑着道：“這話我今天跟四舅舅說了，也跟外公您說一遍。”
“我相信北霄寒對我的愛，但是我不相信時間，恰好，北霄寒也理解我的不相信，所以，我手中的五十萬大軍，就是我的倚仗。”
容老爺子瞳孔一縮。
他忍不住想起當初北霄寒遠遠地跑到北地給慕千兮帶銀子到容家的事情，幽幽嘆道：“我老了。”
慕千兮靜靜地瞪着容老爺子的下文。
“我活不了幾年了，我在的時候，容家可以成爲你的依靠，但是誰又能保證我走了之後，容家上下依舊齊心呢？我時常在想，當初我要是對你母親多上一點心思，也不至於讓她年年紀輕輕就因爲識人不清而香消玉殞。”
“你與你母親真的不一樣，你有你母親的聰明，但是你比你母親清醒，聽到你的回答，看到你的思考，我想，就算是沒有容家，你在京都依然會過得很好。”容老爺子說了一大段話，有些喘氣。
慕千兮給他遞了一杯茶水，他喝了一口，又繼續道：“我打算向太子殿下請辭退下來，留在不盡城了。”
慕千兮沒有詫異，早在容老爺子問到第二個問題的時候，她就有所猜測了，只不過她想不明白，容老爺子就算是留在不盡城，對容家其餘人也沒有什麼影響啊？
以容家在北融海戰事中的貢獻，幾個人的封賞不會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