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裘將腳從亂糟糟的泥濘裏面拔出來,罵咧了一句,踉蹌着走到一處石巖旁。
那石巖最上面一簇簇碧綠的藤蔓如同瀑布一般傾瀉而下,寬大的葉子將石巖巖體遮了個密密實實,一眼望過去,只會覺得這就是這深山老林裏一處平凡的景色而已。
但是湯裘蹲下身子,在那藤蔓的一角摸了半天,只聽見“轟”地一聲響,藤蔓背後的石頭突然移動開來,留下一個可以容納一個人通過的通道。
湯裘已經快要控制不住自己體內的毒了,只覺得密密麻麻地撕咬感從渾身各處傳來,身上的肉彷彿已經被扯成了一塊一塊似的。
他咬牙佝僂着身子走進那通道,七拐八拐了半天,終於看見了太陽光,才放心地一下子“砰”地暈倒在地上。
“是湯護法!快去稟報閣主!湯護法暈過去了!”
昏迷之前,湯裘聽到有人叫了一句,才放心失去了意識。
若是慕千兮跟着百勇的話來到這裏,定然會驚訝無比,石巖之內確實別有洞天,整個殺手閣藏匿在這裏面,也無怪呼分明不算頂尖的殺手勢力,但是卻敢在京都之內明目張膽的殺人。
也難怪江湖傳言殺手閣曾經被江湖勢力排名第四的榮御樓追剿,但最後還是倖存下來,榮御樓也拿殺手閣沒有任何辦法,最後只得恨恨地嚷嚷着什麼以後碰見殺手閣一人就殺一個人。
殺手閣內最爲豪華貴氣的院落裏,衆人口中的閣主正恭謹地站在一位年輕男子的面前。
只見那位男子二十三四歲的樣子,神情倨傲,眉目間帶着恣意狂妄之氣,因爲繃着臉的緣故,顯得整個人有些陰鬱,但饒是如此,也絲毫不損他容顏的俊朗帥氣。
“主子,依屬下看,既然容家人不識好歹,那咱們乾脆就……”殺手閣閣主原宵惡狠狠地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那位男子搖了搖頭,聲音輕輕響起,如同玉簫一般空靈清越,倒是與他陰鬱的臉絲毫不符,“容家在元楚國的地位遠非你我可相像,這話,不要再說了。”
“是!”原宵臉色未變,眸子裏流露出一抹驚懼,立即應下,顯然並沒有因爲男子悅耳輕緩的聲音而感到有絲毫輕鬆。
宮燁然早就習慣了衆人對他的這般態度,這會兒他心情還不錯,也不在意,揮揮手道:“行了,本宮要走……”
“閣主!閣主!”突然有聲音打斷宮燁然的話:“湯護法回來了!但是好像中毒了!現在他昏過去了!”
宮燁然臉色一下子變得極爲陰沉難看,卻不是因爲湯護法,而是因爲這人打斷了他的話,他淡淡道:“殺了吧,這種不懂事的,留着有何用?”
說完,他輕飄飄地看了一眼原宵。
原宵現在想要將外面還在將門拍得“乒乓”響的人凌遲的心都有了,在這個陰晴不定的人面前亂來,完全是自己作死!
“怎麼?不樂意?”宮燁然見原宵沒有回話,眉頭一皺,精緻的一張臉上瞬間就寫滿了不滿,他一衣袖揮了出去。
“嗯……”原宵一把胡亂抹去嘴上溢出的血跡,急忙低着頭表明自己的態度:“屬下知錯!屬下立馬就去將人處置了!”
心中卻是想着,這位主子的性情當真是越來越捉摸不定了,動不動就要人性命了!
原宵這般想着,只聽見耳邊似乎響起了一聲輕笑。
等到原宵再擡起頭來的時候,宮燁然已經走了,而外面敲門的聲音也停了下來。
原宵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急忙去打開門。
果然,只見他門前,一個手下歪着脖子倒在了地上沒了氣息,死的悄無聲息。
原宵只覺得心底發寒。
主子的意思,是在威懾自己嗎?是對自己剛剛沒有立即應下表示不滿嗎?還是說,主子並沒有那麼信任自己了?
原宵心情複雜無比,大喊了一聲:“來人!將他拖出去埋了!給老子講講,湯護法怎麼了?”索性這些就算是他自己猜也沒有用,還是先去看看湯護法了來。
湯護法雖然功夫不是殺手閣裏面最好的,但是他的膽子卻是最大的,敢直接提刀就去砍京都的官家小姐,也敢一個人摸到了異族去把僱主要殺的人擰出來了結了。
所以原宵還是很器重湯護法的,聽到湯護法出了事情,忍不住皺了皺眉。
等到原宵等到手下稟報了湯護法的情況,還以爲是那手下誇大其實,然而等到他走到了湯護法那邊去一看,才深知一切都是真的。
原宵看着湯護法的樣子,大喫一驚!
按照手下的說法,湯護法是剛剛纔回來暈過去的,不過半個時辰的時間,整個人就變得像個怪東西一樣,身上鼓起了大個大個的膿包,脣色變成了深紫色,手指甲也變成了黑色,那些膿包還在長大,隨後裏面的膿血就流了出來……
黃的白的瞬間就像是炸裂了一般到處都是,看上去十分噁心。
原宵都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大夫呢?”
殺手閣的大夫最擅長的是治療刀傷劍傷正骨之類,對於毒藥不過是涉及了一些皮毛,這種看上去古怪無比的發作情況,更是見都沒有見過,所以對湯裘身上的毒根本就是束手無策。
聽見原宵冷冷地問話,那大夫苦着一張臉走出來道:“閣主,這情況,老朽生平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老朽也不知道該如何下手啊。不過老朽瞧着,倒是有八分把握,是中了毒……”
“廢話!這還用你個老不死的來給我說?”原宵破口大罵道:“老子一眼就看出來是中毒了!”
“去找!去找大夫來給湯護法解毒!”原宵轉過身道:“再去把湯護法這次的任務資料調出來給老子看看,到底是誰這麼陰狠,居然使出了下毒的伎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