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以爲寒六所說的羅曉六就是背後的造謠人,一個個義憤填膺好像自己並沒有參與這場聚衆鬧事似的,嗓門一個比一個大地聲討着羅曉六。
“我就說這個羅曉六不像個好人,他之前還大晚上偷偷摸摸地出過營帳!”
“這個羅曉六我認識啊!我早就說過這人賊眉鼠眼的,肯定就是他自己心中不平衡,纔來慫恿咱們兄弟們也跟着胡鬧!”
……
寒六冷冷掃了一眼七嘴八舌的衆人,又道:“將剛剛抓住的人都給我帶上前來!”
只見無數道黑影穿插在夜色裏,根本看不清楚到底有幾個人,只聽見“噗通”“噗通”好幾聲響,一溜串地人落在了地面上,仔細一數,足足有八個人。
“那不是神機軍的沈副將麼!”有人看清楚夜色下的面容,忍不住驚呼一聲。
神機軍的副將都參與到這次的鬧事是什麼概念?
北霄寒手中兵權共計將士五十萬,又分神機軍、龍虎軍、長鷹軍、百冀軍、五靈軍五個軍隊,每個軍隊又按照士兵使用的武器,也就是弓、殳、矛、戈、戟又分十個營。
十個營下面又分十個曲,曲下面又根據各個軍隊的具體情況細分,而其中,營長軍銜相當於校尉,曲長軍銜相當於軍候,像劉宋和付成義兩個,雖然被稱作小將軍,但其實也不過是軍候而已。
而神機軍的副將相當於在軍隊中,至少是四級將領,算是高官了。
“說吧,你們剛剛是想要悄悄跑去哪裏?”寒六一腳踢在沈副將膝蓋上,直接把人踢跪在了地上,但是他卻沒有絲毫的憐憫之心,壓着沈副將的脖頸,逼着他擡起頭來。
衆人這才知曉,寒六讓人抓的這些人,是剛剛趁機想要溜走的人,這個時候,衆人才真的覺得自己是被當槍使了!
如果只有羅曉六一個人,大家還只是覺得羅曉六這個人太有心機,將大家耍得團團轉,可是這會兒一下子被抓到了這麼多人,甚至於神機軍的沈副將都在其中,就算是個傻子,也察覺到事情大條了。
寒六見沈副將不說話,冷笑一聲,直接將人扔給寒石,“把他們帶下去,仔細些審。”
寒石等人點點頭,又如同出現的時候一般突然離開,動靜輕得如同在黑夜之中飄蕩的幽靈。
“主子,這些人怎麼處置?”
營地中央的衆人以爲既然這件事情的主謀已經被找到了,他們又都是被煽動的,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了,哪知道又聽見了寒六這句話,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尤其是像劉宋、付成義這些軍官。
“哪些人說了想去武太尉軍隊的,記下來了嗎?哪些人想要拿更多的餉銀的,記下來了嗎?”北霄寒問。
“都記下來了。”寒六回答。
衆人心驚不已,他們根本沒有察覺到有人從身邊走過,也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寒六是怎麼知道他們誰都說了什麼?是不是隻是在詐他們。
不過很快,他們就發現寒六沒有詐他們。
隨着北霄寒的一聲吩咐,寒六直接調動五靈軍的人將衆人團團圍住。
“要去武太尉軍隊的,待會兒直接去武太尉那邊,要拿更多餉銀的,直接編入每個軍隊的斥候軍中。所有鬧事之人,軍候及其以上,杖責七十,隊長杖責六十,其餘人等杖責五十,明天起,全軍操練加時一個時辰。”
北霄寒這一招不可謂不狠,軍中衆人都驚呆了,有那些膽小的,嚇得話都說不出來了,但是也不乏有不服氣的,不過這些人還沒有開口反駁說些什麼,就被神出鬼沒的龍吟衛直接捂着嘴巴拖了下去。
沒有人知道這些人去了哪裏,也沒有人想知道這些人去了哪裏。
夜色茫茫之下,火把漸漸燃燒殆盡,長空泛起霞光碧浪,營地上響起一陣一陣的板子聲。
經此之後,龍吟衛神出鬼沒的身影和高強的功夫在軍中衆人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軍中再也無人敢質疑龍吟衛的地位。
事情還沒有解決完,北霄寒就直接住在了軍營,等着龍吟衛那邊審出來的結果。
皇宮之中,天色熹微,元楚帝突然從夢中驚醒,“啊!”
“陛下!怎麼了!”德福從大殿之外衝了進來,發現守夜的兩個小太監居然睡着了,頓時臉皺成一團,不過卻因爲還得先顧着元楚帝,所以沒有發落這兩個人。
元楚帝從牀上起來,心情不是很好,也一眼看見了睡在地上東倒西歪的兩個太監,沒好氣地揮手:“讓他們給朕滾!什麼玩意!”
等到兩個小太監離開了,元楚帝整個人也清醒了,大殿之中沒有外人,元楚帝望着德福幽幽道:“小福子呀,她還是怪着朕啊。”
德福知道元楚帝說的是誰,小心翼翼地道:“陛下,你是咱元楚難得的聖君,將三皇子培養成才,現在更是將咱元楚治理得井井有條,沒有人會怪您的。”
元楚帝轉過身望了一眼德福。
德福心頭一跳,以爲剛剛自己的話說錯了,不過他服侍元楚帝多年,對元楚帝的性情多多少少了解一下,所以哪怕是猜測自己說錯了,臉上也鎮定自若,帶着笑容輕聲道:“依老奴看,您啊,是這段時間休息得太少了,要好好休息纔是。”
“你覺得老三會怪朕麼?”元楚帝卻是看着德福,又問了這麼一句,“馬上就是朕的壽辰了,朕纔將他禁足,這無異於讓百官以爲,朕對他不滿。”
都說伴君如伴虎,這幾年來,元楚帝的年紀漸長,性情也越來越捉摸不定起來,哪怕是德福,現在也覺得十分的棘手。
尤其是元楚帝還道:“你看着朕,跟朕說實話。”
德福不敢移開自己的腦袋,他看着元楚帝,臉上笑得褶子都攪成一朵花了,讓自己顯得更加的真誠地道:“陛下,老奴覺得不會。三皇子殿下是您一手帶大的,他是什麼性情,您還不知道麼?”
“三皇子殿下雖然性子不羈了些,可是這些年來,卻從來沒有給您惹事,相反,平定邊疆,鎮壓叛亂……就連沈右相和原老大人對殿下都是讚不絕口呢!”
“你這老奴倒是喜歡誇他!哼!他要是真的好,也不會今天直接在齊妃的宮中就動手了。”元楚帝冷哼一聲道,不知情的人還以爲他這是對北霄寒動怒了。
可是德福卻明白,元楚帝這是暫時放下了對北霄寒的芥蒂,他笑着道:“這也是三皇子殿下實在是爲陛下您爭氣啊。”
“唉!”元楚帝卻是意味不明地長嘆一聲,“你啊,慣是會哄朕開心。”
德福佝着身子輕聲道:“能夠哄陛下開心,是老奴的榮幸。陛下,天快亮了,您要準備更衣上朝嗎?”
“讓外面的宮女進來伺候吧。”元楚帝揉了揉額頭,“齊妃宮殿中的那一大堆爛攤子,處理得怎麼樣了?”
“處理好了,老奴親自盯着人處理的,也叮囑了宮裏的下人,不準嚼舌根子,只是大皇子那裏……”德福猶豫道:“若是大皇子非要進宮看望齊妃娘娘,宮女太監們也攔不住。”
“無事,他要是非要闖,讓他闖就是。他都不怕自己母妃失德的事情傳出去,朕去替他操什麼心。”元楚帝沒什麼好語氣地揮了揮手,一想到北雷風,就更加的頭疼了,他這個大兒子,也不知道隨了誰,每次做事情都不過腦子!
德福不再多言,默默地伺候元楚帝更衣上朝。
軍營之中,北霄寒也收到了龍吟衛呈遞上來的供狀,他看完,神色不明,過了片刻後,只道:“把這些人按照軍規處置了,記得讓衆人觀刑。”
“是。”寒六對於這種殺雞儆猴的事情,非常樂意做,所以跑得飛快。
北霄寒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供狀上的“齊”字上,暗沉了幾分。他都還沒有找齊家的麻煩,齊家的手腳倒是伸得挺快!
“寒七!”北霄寒低聲道:“你帶人去一趟江南……”
“主子,屬下走了,您身邊就沒有人跟着了。”寒七皺了皺眉道:“不如還是將寒石和寒沙調到您身邊來吧?”
這個提議寒七之前就提過,可惜被北霄寒駁回了。
北霄寒這一次還是沒有同意,不過他道:“你將寒二和寒三調到京都來。”
見寒七點頭,北霄寒便起身離開,已經有一天沒有見到慕慕了,他覺得很想她。
慕千兮睡得並不安穩,尤其是迷迷糊糊還察覺到造夢蠱回來了,,忍不住又起來給造夢蠱餵了點毒藥,才又睡了過去。
慕千兮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她洗漱好看見秋娘端出來的玉荷酥驚訝道:“秋娘,你們今天多早去買的?居然還能賣到這個。”
玉荷酥是京都最近幾天流行起來的糕點,慕千兮回京的第一天就喜歡上了喫這個,不過賣這個糕點的店家是個非常有生意頭腦的人,搞了一出限量銷售,如果不是很早就去排隊的話,根本買不到這個,哪怕有錢也買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