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客戶沒辦法實時點餐，只能提前說，沒辦法隨時更換，也只能送到再說，點餐可選擇權比較少，沒辦法臨時調整等等。
但是，即使有這麼多的短板，但在李飛看來，這送餐業務，還是大有可爲的。
至少保證幾十個人喫飯，不成問題。
畢竟永寧坊幾百戶人家，能喫得起馮家包子當早餐的，至少有四分之一吧，而附近的幾個坊也有差不多的人口數量，初期可能會困難一些，後面只要把客戶積累起來，名聲打出去，信譽搞好，業務自然就會上來。
站在小校場的臺子上，李飛看着臺下二十六個青壯年，一時並沒有開口。
臺下的絕大多數人，李飛都見過。
看着他們一張張憨厚老實的面容，李飛緩緩點了點頭，嗯，至少第一批，看着不錯！
這些人的目光裏，有興奮，也有一些茫然——他們知道李飛能掙錢，至少比他們會掙錢，在聽牛柱說李飛準備帶他們掙錢的時候，一個個很積極，這年頭，能掙到讓自己喫飽飯、甚至能夠掙到讓一家人都不餓肚子的飯錢，那該是多好的活！
李飛收起了臉上的表情，冷聲說道：
“想必柱子已經告訴你們了，我要招人，我要找人幹活，乾的好了，到年底，一天拿一百文都不是問題！”
底下的人一下子鬧開了！
一百文！
一天！
前幾天跟着牛柱發宣傳單的那幾個還好些，其他的那些人，最多一天掙個二十文，已經算非常不錯了，平時最多七八文，甚至根本搶不到活，沒有錢！
能一天一百文，拼命都幹！
“我們幹！”
“我們這條命就交給飛哥兒了！”
“就是就是！這麼多錢，誰不幹誰孫子！”
……
都在永寧坊，行情大家都清楚。
哪怕是潘一刀手底下那些賣命的混混，一天能分到二十文，都算不錯了，那命都是賣給潘一刀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閻王收走了！
“……但是！我有條件！”
李飛手一揚，底下的人停住了討論，沒有人意外，都豎起耳朵，準備仔細聽聽李飛的條件。
這麼好的待遇，沒條件纔怪呢！
“每天洗一次澡、每兩天剪一次手指甲、衣服保證每天是乾淨的、不能帶病上崗、幹活時不能摳鼻子掏耳朵……
每天早上要檢查身體，身體不合格不能上崗不能遲到早退……
不能和客戶吵架、哪怕受再大的委屈，回去找柱子或找我來給你們解決，不能當面和客戶吵、更不能動手！
……”
隨着李飛把這些條件一條條念下去，底下的那些青年一個個臉色變得難看起來，眼神裏也閃過一絲退縮之意。
“飛哥兒這是讓咱們幹什麼？洗澡、洗衣服、剪指甲……這是要相親去嗎？”
“這也太麻煩了！我十天半月才洗一次澡，洗那麼多，費水不說，現在還冷……”
“我這衣服就這麼一件，洗了幹不了，第二天怎麼辦？”
“這錢，還真不容易掙啊！”
……
牛柱看底下人吵的越來越兇，而李飛站在臺上冷笑不語，臉上有些掛不住了，畢竟這些人是他帶過來的，忍不住吼道：
“剛纔一個個不是說要把命交給飛哥兒嗎？怎麼就洗個澡、洗個衣服就退縮了？不想掙錢了嗎？家裏還有多少米？你們好好想想吧！想幹這活的大有人在！不缺你們幾個！”
李飛擺了擺手，說道：
“我不強人所難。這條件在我看來其實是最基本的，後續還有更細更苛刻的。當然，我也不會讓你們現在就答應，如果想做，今天晚上之前，到柱子那裏去登記，後續要籤契約，簽了契約後，三年內就必須在我這行當裏做，不然就得賠一大筆錢！”
李飛說的風清雲淡，但那內容卻讓這些人一個個身子發冷——這還是先前那個飛哥兒嗎？聽說他爲了馮家的丫頭，命差點兒丟掉，大家都誇他古道熱腸，現在怎麼看着跟奸商一樣？
“好了，散了吧，想清楚了再決定！”李飛再次擺擺手，示意大家散了。
幾個早就聽着氣不過的，轉身邁開大步就走。
人都散去後，牛柱走過來，有些擔心的對李飛說道：
“飛哥兒，是不是我選的人不對啊？”
李飛笑着說道：
“你是不是擔心我的話把他們嚇走？不用！我告訴你啊，我就是當白臉的，紅臉的就交給你了。不過你可不能心軟！做這一行，能做大，做好了，就跟我說的一樣，一天掙百文不是什麼問題。但喫食這種事情，一定不能出紕漏！一旦出了問題，咱們這牌子砸了，那你事後做多少挽救，都換不回來了！”
李飛的告誡，讓牛柱感覺到，先前自己還是把這事看簡單了。
他少有看到李飛這麼鄭重，便也重視起來，重重的點點頭：
“飛哥兒，你放心吧！後面等人到了，檢查的事情我來做！”
看到牛柱能主動攬過檢查的工作，李飛欣慰的點點頭。
也不枉費自己一番心血了！
當然，他絕對不承認，牛柱這麼做，倒是省了他很多事情了。
屈突通看着牛柱離開，走上前，笑着問道：
“你不怕那些人會一個都不回來？”
李飛笑着說道：“不可能！你是大富大貴人家出身，是不知道底層百性的苦處的。特別是生活在永寧坊裏的窮人。有些人如果一天找不着活，那麼明天一家老小都得餓肚子！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可不僅僅是在戲文裏唱的！”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屈突詮眼睛一亮，笑着說道：“飛哥兒啊，我發現從你嘴裏經常聽到一些新鮮的話，這話是什麼典故？”
李飛愣了一下，這纔想到，這話是說後世宋太祖的，現在還沒出來呢！他只好尷尬的說道：
“這話，字面你就能理解，至於典故啊，是說古時候，有個落魄的人，一天趕路的時候，又飢又渴，但身無分文，這時他看見了一片西瓜地，看瓜的人是個老翁。
老翁說他的瓜一文錢一個，不甜不要錢。
這人便想出了個辦法。他打開一個瓜喫一口就說不甜，再打開一個喫一口又不甜，一直到喫飽都說不甜。
老翁看出了他的意圖對他說：看你相貌堂堂，怎麼做這種下三爛的事呢？沒錢就沒錢，直接跟我說就是了，何必用這種損招呢。
這人非常慚愧，承諾今後一定好好報答。後來這人成了大英雄，又有錢有勢，便送給了這個瓜農萬畝良田作爲回報。”
聽到這個，屈突詮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李飛繼續說道：
“所以啊，感受到了窮的滋味，現在有一個掙錢的機會擺在他們面前，你覺得他們會輕易放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