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爸爸一時語塞，老臉窘迫紅了起來。
“你媽剛纔已經將我罵得忒慘……你還要來摻多一腳不成？”
薛凌無奈嘆氣：“您是我爸。您都這把年紀了，我還能罵您？我只是生氣你不該冒冒然主動去給薛閱還賭債。咱們不是沒住在一起，也不是沒能說上一句話，您至於這樣子偷偷摸摸讓之瀾叔主動去表態？”
額？
薛爸爸支吾：“……不是怕你媽知道了，她不同意嗎？”
“哦？”薛凌忍不住反問：“現在我媽知道了，她就同意了？”
薛爸爸委屈埋下光溜溜的腦袋，低聲：“本來以爲花錢應卯過去，誰知道他們不知好歹……還鬧得人盡皆知。”
“梧哥，都是我不好。”薛之瀾苦笑：“我一時半會兒沒顧得上太多，想着趁人多說給大家知曉，壓根沒想到您還有其他苦衷。”
不被老伴認可或同意的行爲，那是萬萬使不得！
“哎！”薛凌罷罷手：“叔，您不用自責。我們一轉身就能知道。他老人家的賬號裏頭有多少錢，一分一毫我都清楚。哪怕只進出幾毛，我也能很快收到銀行的通知信息。”
薛之瀾訕訕賠笑：“嫂子頭一回發這麼大的脾氣……把我都嚇壞了。早知道她會氣成這樣，我就不該太多嘴。”
“我也嚇壞了！”程煥然仍處在震驚中，驚歎：“外婆真的很少這樣子破口大罵，而且——還當着我們一衆小輩的面！真真是破天荒第一回！”
在他的印象中，外公外婆都是慈祥仁愛的老人。兩位老人的脾氣非常好，經常一起調侃開玩笑，恩愛有加。
雖然外婆時不時要“督促”或“罵一罵”外公，但像今天這樣子的“大發雷霆”、“怒火濤濤”絕對是頭一回！
“那是因爲你外婆要讓你們知道她的態度。”薛凌解釋：“這件事最終還是得晚輩們去應付。她不想我們有任何心理負擔，所以罵你們外公的同時，把她的態度明確展示給你們看。”
“原來是這樣。”王瀟瀟轉了轉眼睛，低聲：“外婆可能是太煩了……別說她老人家，我們也對那家人煩得很。”
薛揚冷哼：“不止煩！現在只要一想起就忍不住生氣！真特麼夠不要臉的！得寸進尺，貪得無厭——說的就是這樣的混蛋！”
“平時不見得多親近。”程煥崇鬱悶道：“那個所謂的‘薛閱’，我對他真的沒什麼印象。現在出事了，就來攀親攀故？早幹嘛去了！外公您也真是的……那樣的人怎麼能慣着！”
薛爸爸委屈撇撇嘴：“不還沒花出去嗎？他們還不止要我的錢呢！”
“所以呢？”薛凌睨了睨老父親，道：“你現在總算認清楚他們的真面目了吧？啊？難不成您還要幫他們找多一些藉口？”
薛爸爸無奈搖頭：“我老了……管不了那麼多事了。”
“那您就不該管。”薛凌沉聲：“你明明知道你都這把歲數了，管不了那麼多事——那您還主動攬下來做什麼？難道我不會去處理？我只是要等孩子們回來，再仔細商量清楚。我又不是不管！我不也姓‘薛’嗎？！”
她尊重兒子，可老父親卻壓根不尊重她，大把年紀還跑出來逞能——活該被罵！
薛爸爸訕訕賠笑：“我這不是怕你爲難嗎？”
“我不爲難。”薛凌道：“只要老三點頭，您要我網開一面，那我就網開一面。您還活着，我自然要顧及你的感受。”
程煥崇趕忙表示：“媽，娛樂公司我從來都沒去管。你做主就是，我沒意見。”
一旁的林清之點點頭：“不錯，還是阿姨您做主吧。先把問題盤點清楚，再查一查現在的具體情況。如果沒挽救的空間了，那就破產處理。如果還有三四成希望，那就留基層人員，中高層全部辭退處理，然後再找有經驗的人士來接手管理。”
薛凌若有所思。
程煥然慢悠悠擦着嘴角，認真分析：“前兩年娛樂公司辦得非常不錯，投資的眼光也不賴，先後投了幾部電影和電視劇都大賣，至今仍有後續收益。虧空不至於，只是盈利少了而已。另外，它已經成功上市，目前只是內部管理出現了漏洞和蛀蟲，但消息封鎖得及時，對股價的影響並不大。”
“那就先把漏洞補上，把蛀蟲清掉。”林清之溫聲：“然後再想辦法穩下來，找有經驗的人來接手。”
至於怎麼補，怎麼清理，決定權落在薛凌手中。
薛凌眸光微沉，道：“現在的選擇權在我們手中，而不是任他們自己說個夠。之瀾叔，您不必再跑多一趟了，打電話過去就行。你跟我那個小堂哥說，想要撤案調解可以，但賭債得自己還。要麼我爸還上賭債，要麼撤案調解，只能二選一。倘若敢來糾纏或鬧騰，我就直接讓保安攆人，一切秉公處理。這已經是看在我爸的面子上，老薛家的旁親關係上，別給臉不要臉！”
“……好。”薛之瀾忙不迭點頭。
一衆晚輩你看我，我看你，誰也沒提出異議。
薛爸爸卻低低嘆氣：“我還活着，看在我的面子上……如果我沒了，大可不必理太多。你媽有一句話說得很對，一代人管一代人的事，我哪裏管得了老薛家上上下下好幾代人的事。你是嫁出去的女兒，不是阿源入贅在咱們家，更不該總讓你收拾這樣的爛攤子。”
“知道了。”薛凌溫聲：“您老人家這把歲數了，早已經看透世事，不用放在心上的事情就別去放。安安穩穩保重身體，纔是你目前的最大任務。”
薛爸爸低笑：“知道了知道了。”
“行了。”薛凌催促：“別坐在這裏了，麻利去哄我媽去。”
薛爸爸嘟嘴委屈問：“你不幫幫我呀？還有你們幾個年輕的——可不能裝聾作啞哎！”
“幫幫幫！一定幫！”
“您的事咋能不管，是吧？”
“哈哈！幫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