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佟解釋：“夫妻之間的差距不能太大，不然遲早會出現問題。我跟他的事業差距鴻溝巨大，我如果再不趕上一些，他會更瞧不起我。”
薛凌直覺有些不可思議，問：“這些話是誰說的？不可能是多多吧？”
“不是。”小佟答：“我是這麼想的……新媒體上邊一大堆來着，不止是我一個人。”
薛凌聽得一陣頭痛，蹙眉道：“別整天看那些亂七八糟的公衆號。他們是靠流量賺錢的人，是靠一些噱頭或引人眼球的字眼來忽悠你們這些讀者賺錢。你自己的生活得你自己去過，別人的觀念都只能參考，不一定都能適合你的婚姻。”
小佟眼神躲閃，支吾：“阿姨，我跟他之間確實不能有太大距離……另外，我已經畢業了，再不趁着年輕好好闖一場，以後隨着年紀越大，就越不可能拼得過。”
“別給自己製造焦慮。”薛凌心疼嘆氣：“小佟，你近來究竟怎麼了？神色憔悴，說話沒條理，言語之間盡是焦慮和焦躁。”
小佟微愣，轉而搖頭：“……沒有啊。”
薛凌沒跟她爭辯什麼，微微笑了笑。
“你別焦急，也別急着否認。讓阿姨跟你說幾個故事，好不好？”
小佟輕輕點頭，眼角掃向桌上的手機。
薛凌溫聲繼續：“如果你時間緊迫，那我可以不說故事，只說我們身邊的人或事，好不好？”
小佟歉意扯了一個笑容：“沒事……現在剛好午飯時間，我不用着急回去上班。阿姨，你說吧。”
薛凌想了想，道：“你們年輕人的觀念不知道是從哪兒得來的，也許是各種亂七八糟的信息渠道，也許是某些人的個人觀念。我該提醒你一下——某些人的觀點代表不了所有。夫妻之間的距離能是什麼？學歷？家庭？事業？社會地位？”
小佟低聲：“……都包括在內吧。”
薛凌微笑道：“以前的人講究門當戶對，是怕夫妻兩人將來相處不來，鴻溝太大沒法逾越。在我看來，你跟多多算是門當戶對的一對。你們一開始學歷一致，後來你讀研了，他卻在工作經驗上勝你一籌，算是各有春秋。家庭方面他比不得你，他家庭複雜，是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你的家庭美滿溫馨，簡簡單單。他的家庭在帝都，而你的家庭卻在南方小城，所以在地理位置方面比不得他。所以，家庭也是各有春秋。”
小佟忍不住低聲：“他的事業……比我成功得太多了。”
“還行吧。”薛凌答：“他一開始是在機場上班，工作不算辛苦，工資也只是普通工薪族，算不得富裕人士。你在公司實習後正式工作，如果不是多多帶着你，你頂多只是公司的普通員工，一個月的工資大概一萬多。即便你現在讀研了，工薪也差不多一萬多兩萬。”
小佟不怎麼贊同，低聲：“可他有您帶着呀。”
小佟愣住了。
薛凌繼續解釋：“你在集團待過幾年，懂那邊的半狼性企業文化。以你的資歷，一開始如果沒多多帶着你，你只能是最底層的實習生，而不是一下子就站在總裁的身後。能力固然重要，但平臺是平臺，平臺不是能力。我如果提拔的是其他人，不是多多，那他現在只是一個普通的工薪族。說到底，你跟他差不多，並沒有你所謂的差距巨大。”
小佟一時語塞，似乎有些緩不過來。
薛凌繼續道：“我也不是一個人就闖出來的。我是站在我父親的肩膀上，靠着爸媽打下的基礎一步步熬上來的。我剛生然然那會兒，每天都忙着到處賣衣服，賺的錢是幾毛一塊。我挺着大肚子，拖家帶口來到帝都那會兒，連落腳的地方都是我媽幫着安排的。當時我大概是你這個年紀吧，差不多。”
她稍微停頓，抿了一口咖啡潤潤喉。
“現在的新媒體喜歡弄什麼動輒就上百萬年薪，動輒就幾十萬月薪獎金之類的人來舉例。你們經常拿着手機看，沒仔細思考清楚真假。其實，這樣的人少之又少，是屬於金字塔尖的高收入人羣了。別總以爲錢那麼好賺，也別總以爲自己不行，離別人還很遙遠。腳步是一步步邁的，不是你辛苦熬一熬，狠狠逼自己，就能馬上一步登天。”
小佟垂下眼眸，似乎聽進去了。
“可能是我在集團待的幾年……接觸的人都是高收入人羣，加上手機上都是這類人，不自覺就當真了。”
薛凌微微笑開了，問：“帝都算是全國最大的城市之一，繁華程度也是屈指一數。可你算過沒有，帝都能有多少家咱們這樣的大集團？集團也才最頂層的高層領導有這般的工薪，其他人哪可能有？”
小佟支吾：“肯定是……不多的。”
薛凌點點頭：“其實是真不多。如果我讓揚揚或小欣來接班，多多頂多成了年薪幾十萬的高層領導。你們名下的那套婚房，得賺多少年不喫不喝才能買得到？多多還買過一套別墅，又得費多少年？你算過沒有？”
小佟尷尬低聲：“不知道得幾輩子……”
薛凌輕笑：“所以說，多多隻是站在我的肩膀上，跟我當初站在我父母親的基礎上一樣，只是僥倖起點比較高，所以纔會比你提前高一截。如果靠他自己，估摸得頭髮斑白纔可能夠得着總裁的位置。你一個剛畢業的菜鳥，跟一個站在兩代人基礎上的大總裁拼比——你究竟是怎麼想的？你跟他比，能不焦慮？能不難受？”
小佟慚愧紅了臉，支吾解釋：“我沒他那麼幸運……也沒想達到他的高度。至少得擁有我自己的獨立事業，不用依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