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蹙眉低聲：“多多早就放年假了……他在榮城吧？”
“多多哥好幾天前就飛去榮城陪小佟姐過年。”程煥崇解釋：“鐵頭哥沒告訴他，省得他太擔心。眼下到處封控，多多哥他們回不去，去了也進不了醫院，乾脆沒告訴他們實話。”
薛凌扶着額頭嘆氣：“剛剛新之還在安慰我說沒什麼大事——顯然都是在騙我。”
如果情況尚好，女婿一定會實話實說。顯然是情況不容樂觀，不然他不會輕描淡寫。
程天源看向大兒子緊張問：“你們阿春阿姨的身體還算不錯，應該——應該能扛過去吧？對吧？”
程煥然神色黯淡低聲：“如果年輕十歲，如果沒基礎病，應該比較有信心些。不過阿姨已經上了歲數，而且她有一些基礎病，之前還動過手術……恐怕沒法樂觀。”
衆人聽得心驚肉跳，誰都不敢開口，氣氛頓時安靜得有些過分。
程煥然低低嘆氣：“新之問過我，我不敢說得太明瞭。阿姨在另一個醫院，桓舅舅現在分身乏術，根本沒法去幫忙。另外，桓舅舅他們發現病重的基本都是老年人，而且多數都是有基礎病的老人。像阿姨這種動過手術的……是危險人員之一。暫時還沒消息，希望沒消息就是好消息。”
“好人一生平安。”程天源低聲：“阿春姐向來樂觀愛勞動，溫柔善良。老天爺不會讓她有事的……不會的。”
薛凌紅着眼眶，吸了吸鼻子。
“行了，大致我們都知曉了。擔心幫不了什麼，大夥兒還是動起來吧。那個——我們現在還能做些什麼？”
林清之溫聲：“能做到的，我們已經盡力在做。送物資送醫藥，捐款捐物品。”
程煥崇輕輕搖頭：“航線現在都熔斷了，根本回不了帝都。不然的話，我一定跟二哥和鐵頭哥一樣出去當志願者。”
“捐款吧。”薛凌語氣堅定道：“眼下我們離得這麼遠，很難幫上什麼。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沒法力所能及去幫忙，那就捐錢吧。”
“對。”程天源附和點頭：“我們馬上聯繫那邊的紅十字會吧。”
“不！”程煥然趕忙提醒：“那樣子反而麻煩起來，不如直接捐給醫院那邊。我聽桓舅舅說，現在醫療物資匱乏，而且防護藥品的價格非常昂貴。在院的病人中有一部分沒法支付那麼高昂的費用，醫院暫時幫忙撐着，但仍有很大缺口。”
“好。”薛凌大方豪爽道：“醫院那邊你熟悉，你立刻去聯繫一下。我馬上從國外賬戶撥一筆錢過去。”
程煥然答好。
程煥崇連忙舉手：“大哥！我也要捐！”
一旁正在跟薛揚發信息的王瀟瀟也匆匆舉起手。
……
那天晚上，薛凌接到了鄭多多的越洋電話。
——凌姐，我都快急死了！我離開帝都那會兒只聽說有傳染性很強的疾病在傳播，壓根沒料到竟會這麼嚴重！我安排員工提前三天放假，隨後自己買了機票南下。誰知我剛到這邊，就聽說整個市區都封了！把我給嚇得夠嗆！聽說很多人都感染了……還死了不少人。幸好你們大半個月前就出國，不然不堪設想呀！
世事難料，當時只覺得反正要來度長假，早一些也無妨，然後匆匆收拾東西就來了。
倘若要顧慮加班到年底的一衆年輕人，現在會被封在風聲鶴唳的帝都動彈不得。
最慶幸的是免疫力最低的老人和孩子都一併帶了過來，避開了這場浩劫。是幸運，也是老天爺眷顧。
鄭多多感慨良多：“你們先離開一步，就沒了任何感染的風險。我媽倒黴透了，在家裏躲了幾天後以爲沒事，聽說老同事生病就去探望，誰知老同事家已經是毒窩，害得她被送去酒店隔離觀察。頭一兩天我能聯繫上她，誰知後來幾天總提示說關機。新之說可能是手機沒電，等他有空了送充電器過去。”
薛凌不敢說實話，低聲：“你跟新之保持聯繫。我們現在都離得太遠，沒法幫忙照看。只能拜託新之了。”
“唉！”鄭多多無奈嘆氣：“他忙得要命！聽說他和揚揚出去送物資什麼的，大冷天早出晚歸，也是挺慘的。”
薛凌道：“能幫就去幫吧。在這麼危急困難的關口，總得有人逆流而上，不然如何打贏這場無形的戰爭。”
早些時候聽大兒子在擔心嘀咕，說跟桓舅舅打電話的時候他的嗓音不怎麼對勁，擔心他是不是累病了，更擔心他被病人傳染了。
薛桓夫妻都是醫者父母心，儘管都已退休，仍不忘醫者高尚品德主動加入救人隊伍，讓人肅然起敬。
希望早些打贏這場仗，讓所有人都回歸正常的生活。
“多多，榮城那邊沒事吧？”薛凌關切問：“你們和阿民家都一切順利吧？”
鄭多多低聲：“很多本來安排好的過年慶祝活動都取消了，電視上廣播上手機上整天提醒大夥兒不要聚集，不要聚會，不要到處去。咱們幫不上帝都那邊，但乖乖聽從組織安排還是做得到的。我擔心我媽……也沒什麼心情。”
“照顧好老人和孩子。”薛凌提醒：“聽說老人家更容易出事。你岳父岳母和阿民都不年輕了，得給他們多普及一些防範措施知識，讓他們不要大意。”
鄭多多答好，隨後說起了妻子。
“小佟說她這幾個月休息得很愜意，但不好一直偷懶下去，怕自己懶過頭就徹底不想上班了。她希望年後能回公司上班。”
薛凌輕笑：“隨時歡迎回來。她回來，你就能多一個左臂右膀。希望你們夫妻同心，讓集團更上一層樓。”
“不是……”鄭多多壓低嗓音：“凌姐，有一件事我得跟你先通通氣。”